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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2页)

叶卫军把苗晴的包扔给炮筒,自己走到她身前蹲下,把手往后一伸:“来,我背你走。”

苗晴看了李安民一眼,以很缓慢的动作趴在叶卫军背后,在他耳边轻声说:“劳烦了,老叶,没想到会这样……”

“没事,我跟炮筒都经历过,过了这段适应期就好。”

叶卫军背个人不费劲,旅行包就得让别人帮忙提了,李安民抢在炮筒之前接过他的包,叶卫军还不放心:“我的包重,你还是给炮筒吧。”

炮筒身上已经挂了三个包,这时还要伸手拿过叶卫军的包,李安民没给他,把一侧肩带放长直接斜挎在身上,爆发力她是不强,耐力却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她也懒得自夸,说话会漏气,这当口需要保存体力。

王老先生精神头十足地在旁边打气:“不远了,再支持一把就到了。”听口气像是来过这地方,老先生背的是作训包,包上叠着两个背囊,侧袋插了柄折叠式的工兵铲,重家伙不少,走到现在竟然没怎么喘气,真叫李安民汗颜。

老满瞅着苗晴直摇头,叹气说:“你们看看人家老先生,这年头啊……年轻人真是半点苦吃不得。”

大伙儿没话说,只能赔着笑脸,再往下走连笑脸也挤不出来了,至少李安民是累得整个人都麻木了,内衣被汗湿的贴在背上,别说笑,她连往旁边多瞄一眼都觉得费力,到最后,整座山林里就回荡着几人的喘气声和脚步声。

晚上七点左右,一行人终于出了山口抵达老江村,这村子只有三十户人口,长江支流由东向西横贯田间,村后有片老竹林,村里的榨油厂建在林里,其中就有舟山三大奇景之一的血油沟,老满还兴致勃勃地要带他们去参观,可惜一伙人实在跑不动了,景观再奇特也只能等吃饱睡足了才有心思欣赏。

老满把大伙安排在村招待所里,所谓的招待所其实也就是民居,只不过专门空出二楼给旅客居住,这儿的生活很简朴,热水器和空调想都别想,只有火炉可供取暖。

苗晴一沾床就睡了过去,炮筒像侍候慈禧太后一样帮她脱外套盖被子,苗晴可能是累狠了,像个瘫软的娃娃似的随他怎么摆弄,照样两眼紧闭打呼噜。

他们住在一间房里,相当于通铺,只是每张床铺之间都用落地帘隔了开来,出门在外,李安民也不讲究,反正身上没带几个钱,吃了晚饭之后爬上床就躺平了。睡到半夜,李安民被尿憋醒,百般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这儿的住家没有自带的卫浴设施,用的是公共茅房,李安民从包里翻出手电筒,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外面天寒地冻,入夜后的小村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带着哨音的西北风拍打着门板和窗户,发出咔、咔的声响。这栋房子的楼梯建在室外,从二楼平台放眼望下去,平房卧在地上犹如一块块巨大的黑影。李安民打了个哆嗦,揪着衣领快步往楼下走,才转过楼梯口就瞧见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站在前面。

李安民拿手电筒照过去——是王老先生,他正对着墙壁做一个奇怪的动作,双手交握,从后往前抡臂,有点像打高尔夫球的姿势,一下、两下……很有节奏感地不断重复。李安民正想上前问他在做什么,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别出声,他在夜游。”

是叶卫军的声音,李安民松了口气,再定睛细看,果然,王老先生双眼紧闭,他是无意识地在做这个挥棒的动作。

“就这么放着他不管行吗?”李安民压低声音,听说夜游的人受不得惊。

“你看他衣服穿得很整齐,可见对环境有一定程度上的认知,这属于潜意识综合症,过会儿他会自己回去的,不能强行叫醒他。”

叶卫军搂着李安民从王老爷子的背后悄悄绕过去,又走了五分钟才到厕所,还是男女共用的,两人只好轮换着解决问题。

“后悔跟我出来吗?”回去的路上,叶卫军摸着鼻子问。

“大冬天出来玩是挺受罪的,不过路上景色是不错呀,冬景有冬景的萧条,松林有松林的幽深,飞天桥、龙虎涧,都是纯天然的,完全没有人工痕迹,多好,反正是免费的,有吃有住就值回票了,唉……农家养的鸡就是和菜市场买的不同。”李安民咂咂嘴,还惦记着晚上那一顿土鸡仙草汤,肉嫩汤鲜,一口到嘴回味无穷。

“你就知道吃。”叶卫军捏捏她的脸。

李安民觉得他的指头跟房檐下的冰柱子有得一拼,捧起来在上面呵了口气,发现手背上有一处轻微的破损,抬头问:“你会生冻疮?”

叶卫军摇头,抽回手□裤子口袋里,无所谓地笑了笑:“不是冻疮,早前爬山时被岩壁蹭到了手。”

山石嶙峋难免磕磕碰碰,李安民自己的腿上也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大家彼此彼此。两人顺原路返回,王老先生还在外面,不过没抡墙,换了个动作,蹲在地上,两手平摊往上抬,歪过头朝前伸,像是在观察什么,只不过两眼还是紧紧闭着。

虽然知道他在夜游,但大半夜看到这种场景还是渗得慌,李安民躺回床上辗转反侧,王老先生抡臂的动作不停浮现在脑海中,过了没多久,房门吱嘎被推开了,李安民坐起身来,拉开帘子探头望过去,就见老先生垂着双手往自个儿的床铺前走,喉咙里发出“赫赫赫”的痰音,火炉靠在他的床尾,王老先生直线冲火炉走去,李安民还担心他撞到,谁知在离火炉不到半步的距离,他老人家打了个弯,绕过火炉走进帘子里,接着传来衣物摩挲的声响,床绷子弹了两下就再没动静了。

李安民轻吁了口气,正打算撩下帘子躺回枕上,眼珠不经意往隔壁铺子一扫,当场僵成了冰棍,床上躺着一个□的女人,她双腿弯曲着朝两边叉开,隆起的肚皮上被剖了一道血口,从小腹直划到喉咙的部位,皮肉外翻,隐约可见五脏六腑,大肠和着血水从刀口拖到两腿间,把床单染成一片污紫色。这女人披头散发,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面容,但绝不可能是苗晴,苗晴留着一头大波浪卷的长发,而这个女人却是及肩的直发。

有过幻视的前车之鉴,李安民并没有立即化恐惧为尖叫,大半夜悄声无息地把人开膛破肚不合常理,更何况炮筒和叶卫军都睡在旁边,不可能一点知觉也没有。她闭上眼睛用力甩头,鼓足勇气再一看,果然,血淋淋的景象消失了,苗晴仍旧安稳地睡着,胸口的被子微微起伏,呼吸声规律而均匀。

李安民迅速放下帘子,又钻回被窝里,还没缓得上气来,忽然觉得……有人站在床头,李安民浑身汗毛倒竖,目不斜视地瞪着屋顶,眼角余光一扫而过,确实是有个人直挺挺地站在身边,穿着黑色的圆领毛衣,面部低垂,卷发微乱地披散在胸前,是苗晴?不可能!她明明睡在床上,就算她醒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毫无声响地走过来。

李安民既不敢转头瞧个仔细也不敢再掀开帘子确认,索性奉行鸵鸟政策,用被子蒙住头,只留条缝出气,不好意思打搅他人安睡又不敢直接面对未知事物,不如眼不见为净,她也就这点出息,寒冬腊月的愣是在被子里捂出一身臭汗,直到公鸡打鸣才昏昏入睡。

经过这番折腾,早上老满过来喊门时李安民还在睡,迷糊中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正在拍打自己的脸,睁开眼正对上苗晴的面庞,这张脸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她鼻尖上的毛孔。

昨夜的见闻还记得很清楚,李安民倒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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