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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2页)

“第一个女人也许是夏娃,但是我心中的第一个女孩将永远是艾尔玛,”她会这样说,我正躺在床上,那本西班牙语的书正摊开放在她的腿上。那时我大概只有四五岁,我爸爸还没有生病,小说也还没被收在书架上。“当你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你只有十岁。她正站在阳光中舒展着她的身体。或者正用一根棍子在废物中寻找信件。别人在拉她的头发,或者是她在拉别人的头发。你身体的一部分正朝她移动,另一部分却在抗拒——只想掉头骑你的车,踢小石块。与此同时,你却又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男性气息,一种让你感到渺小而受伤的自卑感。你身体的一部分想着:请不要看我,如果你不看,我还是可以自在地转身,另一部分却在想:看我一眼吧。

“如果你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艾尔玛的情形,你一定也记得最后一次。她正摇晃着脑袋,从草地上,或者是从你的窗前,消失。回来!艾尔玛!你叫道。回来!回来!

“但是她没有。”

“虽然从那以后你渐渐长大,可你依然感觉像个孩子般失落。虽然你的骄傲被打破了,你依然感觉到对她的爱是那么强烈。她走了,留下的,只有你曾围着她成长的那片空间,就像一棵在栅栏边长大的树。”

“很长一段时间里,你的心里有一片空洞,也许过了很多年,它再度被填充,你会知道你对另一个女人所产生的新的爱情,远远无法填补没有艾尔玛的空洞。因为如果不是她,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片空洞和填补它的需要。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妈妈的悲伤(12)

“当然事实也可能是这个充满疑问的男孩永无停止地用尽力气呼唤着艾尔玛。或者绝食明志,或者苦苦哀求,又或者完成一本充满了爱意的书。他执著地守候着,直到她除了回来之外别无选择。每一次,她都试着离开,因为她知道她必须离开,而每次都被男孩阻止,他像个傻子一样地恳求她。于是她总会回来,不管她离开多少次或者走得有多远,最后总是无言地出现在他身后,用手蒙住他的眼睛,让他无从得知谁将跟随她离去。”

30. 意大利邮政系统太慢了,有些事被永远地耽误了

我妈妈的回信一定是过了好几个星期才到达威尼斯的,贾克布·马可斯一定在那之前留下了请别人转递回信的指示,然后离开了。一开始,我把他想象成一个有慢性咳嗽的,又高又瘦的男人,带着浓重的口音说着他仅知的几句意大利语,像那些从不着家的悲伤的人们一样。伯德把他想象成约翰·屈伏塔,一个开着兰博基尼,拿着一手提包现金的人。至于我妈妈,即使她也曾想象过他的模样,她也没有告诉过我们。

但是在收到他第一封信之后六个星期,他的第二封信也于三月底到达了。这次的邮戳显示是从纽约寄来的,信写在一张印着齐柏林飞艇的黑白明信片上。他在我脑海中的形象逐渐形成了,我去除掉了他的咳嗽,想象他手执一根从二十几岁出了车祸之后就带着的手杖,我把他的悲伤归因于在他还是个孩子时,他的父母多次撇下他,然后他们去世了,留给孤独的他一大笔钱。在明信片的背面,他写道:

亲爱的辛格太太:

收到您的回信,得知您将开始翻译工作,我真是太高兴了。请把您的银行账号告诉我,我会马上把第一笔钱,二万五千美元打进去。您能否在翻译好全书的四分之一时先把完成的部分寄给我?我希望您能原谅我的急切,并且把这归结为我对于终于能够读到茨威·里特维诺夫小说和您的翻译所抱有的期待和兴奋。同时我也很喜欢收到信,更盼望被感动,希望这种心情可以持久。

真诚的,

贾克布·马可斯

31. 每个以色列人的手中都掌握着整个民族的荣誉

一个星期后,钱汇到了银行账号上。为了庆祝,妈妈带我们去看了一场关于两个离家出走的女孩的法国电影。电影院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们之外,只有三个人。其中的一个还是引座员。伯德在开场字幕刚出来的时候就吃完了巧克力棒,然后兴奋地在座位间的过道上来回奔跑,直到他在第一排睡着为止。

在那之后不久,也就是四月的第一个星期,伯德爬到希伯来语学校的房顶上,然后摔了下来,扭伤了手腕。为了安慰自己,他弄了一张小桌子,然后做了个广告牌,上面写着新鲜柠檬水,一杯五十美分。各位请自取(因为我的手扭伤了)。不管晴天还是雨天,他总是带着他装柠檬水的大壶和一个收钱的鞋盒站在那里。当我们街上的顾客都光临过了之后,他搬到了几个街区外的一块空地前。他花在那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当生意萧条的时候,他干脆放弃了他的小桌子,就在空地上到处闲逛,玩耍起来。每次我经过那里的时候,他都在做一些改进:把生锈的铁栅栏拖到一边,砍掉多余的野草,把垃圾都装到一个大袋子中。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一些小伤痕回到家里,脑袋上的小圆帽也歪到一边。“真糟糕,”他会这么说。但是当我问他要在那里计划做什么的时候,他只是耸耸肩。“每个地方都属于任何一个需要用到它的人,”他告诉我。“谢谢你,弥赛亚先生,这也是哥德斯坦先生告诉你的吗?”“不。”“那么它对你来说有什么了不起的用处呢?”我追着他问。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走到了门框边,伸出手去触碰门符,犹太人挂在门上的安家符,以示信仰,通常是一个小盒,装着记有《圣经》文字和神的名字的羊皮纸卷。,又亲吻了一下,然后上楼了。他把门符嵌在房子里的每个门框上,甚至浴室的门框上也有。

我妈妈的悲伤(13)

第二天,我发现《如何在野外生存》的第三卷在伯德的房间里。他把上帝的名讳用擦不掉的荧光笔写在每一页的上方。“你对我的笔记做了什么?”我大声叫道。他没有说话。“你毁了它。”“不,我没有,我很小心——”“小心?小心?谁允许你动它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私人的吗?”伯德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书。“什么时候你才能变成正常人?”“下面怎么了?”妈妈在楼上叫道。“没事!”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一分钟后我们听出她回到了书房。伯德把手放到脸上,抠抠鼻子。“妈的!伯德,”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至少试着变正常。你至少应该试一下。”

32. 整整两个月我妈妈几乎没有出过房门

有一个下午,也就是暑假前的最后一星期,我从学校回到家里,看到妈妈在厨房里正拿着一包寄给贾克布·马可斯的包裹,地址是康乃狄克州。她已经完成了《爱的历史》前四分之一的翻译工作,让我把这个包裹拿到邮局去寄掉。“当然行啦。”我边说边把包裹夹在胳膊下。我没有去邮局,而是去了公园,然后用我大拇指的指甲拨开了封口。最上面是一封信,只有一句话,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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