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风放眼再次看过一遍画面,走到桌边,从笔盒里提出一管小笔,看了一眼,张嘴将笔尖上一根逆毛扽掉,饱沾墨汁,在画上用隶书写下香暖寒塘,行草落款,壬辰年少风写于长云轩。
董晓白和孙爱伦看到陆少风用桌上的手巾擦干双手,向他们走来,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开口,好像眼前的画作不该如此短暂就告完成。
“就是这样,我平时可能还快点。”陆少风眼神里还留着刚才作画时的熠熠光彩。
董晓白向陆少风点点头,又把眼光投向桌上的画作。
“说说看法。”陆少风也站到画前。
董晓白抬头看向陆少风:“还有什么是您不能画的吗?陆老师。”
陆少风笑了:“不敢不敢。只是斗胆尝试。”
董晓白摇摇头:“真的,陆老师,看您作画,我也会跟着入画的。可刚刚跟上您的思路,最后的用色又让我大出意外。”
陆少风不住点头:“说说。”
董晓白指着画作:“先前我以为不必最后用色,作品已经可以算完成了,而且笔墨气韵自然协调。哪知道最后的色彩一加上,昏月照碧水,暖烟笼寒塘,凭空将凄寒苦冷的调性添上一层光亮,融入一番温暖。整个是全新的境界。太高妙了。”
孙爱伦听着董晓白兴奋的讲解,不由自主又仔细向画作看去。
“呵呵。晓白同学,好口才啊。可以做美术评论了。不敢当。我只是凭感觉心情直接下手,不过听晓白的表扬还是很受用啊!呵呵。”陆少风心情愉快,笑的十分开心。
孙爱伦看着两人:“我不懂画。可看陆老师作画时的神态动作,就特别有感觉。好像我们唱嗨了,有那种忘我的境界。感动!”
陆少风笑着拍拍孙爱伦的肩膀:“一言中的。此言不虚。不疯魔不成活,虽说没那么玄乎,也真得有一定的状态才行。手眼步,精气神。因缘具足,才有神来之笔呀!”
“晓白同学,在思考什么严肃问题?”陆少白看着出神的董晓白。
“陆老师,您收学生吗?”董晓白笑眯眯地问道。
“看谁了。如果像晓白同学一样的条件,没问题。无偿教授。呵呵呵,是互相学习,互相学习啊!”
“我可是认真的。我如果真的登门求学,陆老师不能把我拒之门外吧?”董晓白稍稍收起几分玩笑的口气。“放心。真心想学,我绝对毫无保留。”陆少风把手一挥,语气坚定。
董晓白背着画桶,在少风画廊的门外不停地来回走动着。再有半个小时,画廊就会开门了。虽然早早被孙爱伦送到机场,又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航程,再从基督城机场打车抵达画廊,咖啡店里吃过早餐,周六清早的这一切忙碌,她自己好像全然不觉。
她和孙爱伦讨论过,虽然陆少风给人的印象很平易近人,但拜师学艺的事情对于他那样名气正盛的大画家,应该不会像他答应的那样容易,如果太正式去谈这事,多少是有些唐突的。最后孙爱伦还是鼓励她试一试,说至少应该把她的作品让陆少风看看。董晓白自己也明白,别说从奥克兰飞到基督城只有一个多小时,哪怕更远花更多的时间,能从陆少风的指点中学到一星半点,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前台的女招待员也好像认出了她,毕竟从开门到现在画廊里只有董晓白一个人背着画桶在空阔的大厅里认真地欣赏着墙上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