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晓白看孙爱伦的手:“让玻璃割了手了?”
孙爱伦:“沒有。可比割了手还疼。”
董晓白:“为什么?”
孙爱伦:“为什么?赔钱啊!叁百刀啊!我那上星期的钱还没热乎呢,连这周的全搭进去了。好在没贴身本,可我整个计划泡汤了。我给我妈看上的那件果子狸坎肩才二百九,干两周当时算计还能有富余。咣垱一声全没了。””
孙爱伦喘了口气:“老板送我到家,嘴上没批评,脸色挺不好看,当时没缓过劲,都没好好给老板道个歉。下车我没直接回家,心里堵的难受,既埋怨自己又觉得委曲,各种不痛快堆在一起,我就往小公园里走。先坐了会,不行还难受,直接躺在椅子上。”
董晓白:“睡着了?”
孙爱伦:“那能睡着。哎,看着那真是满天星斗啊!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个滋味,坐起来就想吼一吼。”
董晓白:“那你吼啊!”
孙爱伦:“可一张嘴才发现,不会吼。脑子里开始各种转悠,想找到个合适的句子呀形象呀,不知怎么就跳出"傲立雪中"这词。一剪梅从前没多唱过,歌词根本没记准。当时心里就那么一闪,张嘴就唱开了。也不管对不对了,主要就是唱那句"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哎,眼泪是哗哗的,声音抖的都跑调了,就那么乱哇哇,一直到哇也哇不动了。”
董晓白有点感动。
孙爱伦:“想想挺滑稽,大半夜一个人在公园发神经。要是白天,肯定有人打电话找警察了。后来就喜欢唱这歌了,我就没当爱情歌曲去唱。”
董晓白:“当励志歌曲了?”
孙爱伦:“也不全是。好像?,我也说不好。”
董晓白:“你刚入大学就打工了?”
孙爱伦:“是。没办法。”
董晓白:“说说。”
孙爱伦拿起吉他:“你的水拿好,上岸吧。别听我忆苦思甜了,我这根本不算什么。”
董晓白:“我愿意听。”
孙爱伦:“咱们先上岛,好吗?”
董晓白:“嗯!”
激流岛一家纪念品店门口,董晓白在看着一幅当地画家的风景画,孙爱伦拿着两个冰淇淋走到晓白身边,递给董晓白一个。
孙爱伦;“你们设计稿还是手绘为主?”
董晓白:“电脑也用,我还是习惯手工绘图。”
孙爱伦:“电脑是不是能效率高点?”
董晓白:“好作品肯定效率高不了。”
孙爱伦:“你觉得那画挺好?”
董晓白:“嗯,不错。”
孙爱伦;“我不懂画,看不出好不好。”
董晓白:“画家不是让你去懂,是让你去喜欢。喜欢不喜欢就是你的权力。”
孙爱伦:“那天去看看你的画,我也行使一下我的权力。”
董晓白:“当然可以呀。”
环岛的公共汽车上,董晓白向车窗外看了看,又转回头望着刚刚路过的顾城的故居。
身边的孙爱伦脸色有一点阴沉。
董晓白:“你来过几次?”
孙爱伦:“记不清了,有七八次吧!”
董晓白:“那你是真的喜欢他的诗。”
孙爱伦:“是的我喜欢。那些诗尽管不是在这写的,但你在他生前最后生活过的地方,想起那些诗句,会多一份亲近和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