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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2页）

和室里烟雾缭绕。次元的魔女斜斜地半躺在舒适的矮垫上；一头瀑布样的黑发流过那绣着彩蝶的和服。日本的和服本应该是严谨的；突显女子的端庄秀丽；但那藏蓝色的和衣偏偏被这个有着一双锐利红眸的女人穿出了一种慵懒妩媚的意味。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和服上本应静止的彩蝶刺绣不时会轻轻扇动翅膀，盯着看久了；仿佛会被那艳丽的翅膀吸进去一般——那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压制的强烈存在感；然而这个女人，这个小小的愿望商店的女主人；却能让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放在她的身上；于是那魔性的和服真的就成了单纯的衬托——那和服本来是吸走了无数倾城美人的精气的妖物。

一元郁子将手里的烟杆放下；推开和室的门走进来的少女披散着一头麻棕色的发，面有血迹，双拳的关节处血肉模糊；鲜红顺着指尖滴落在干净的榻榻米上，引起一旁的绑着蓝色双辫的全露和留着粉色短发的多露的议论。

“流血了。”

“对，流血了。”

郁子挥手让她们到院子去玩，然后半垂着眼注视自己的客人：“后悔了吗？付出的代价让你没有办法发挥神格碎片的真正力量吧？”

伊里斯沉默地走上前，没有反驳，只陈述事实：“碎片的力量涌入灵魂，那种感觉让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神祗们总是如此的高傲……人族、兽族、半兽人族、巨人族，神圣希腊的大地上所有的强者在神祗的面前都那么渺小，神格的力量像天空一样，而凡人极致的强大只算得上是一片云……”

伊里斯缓缓坐在垫子上，兽瞳的碧绿色变得幽深：“在奥林匹斯山的时候，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探索成神的道路。然后我发觉，只要得到大地之母盖亚的祝福，然后给神王宙斯做最隆重的献祭，才有可能获得神格。但是盖亚又怎么可能祝福我呢？于是我听说了神格碎片的传闻，并且亲身体验的月神狄安娜赐予的碎片的力量……”她停了一下，在回忆了回想女神那强大的、仁慈的模样，嘴角的笑愈加迷茫，“我是月神的祭师，狼族是崇拜月亮的一族，月圆之夜的献祭，我至今依然记得……”全族都集中在森林的中央，一片小小的水塘里倒影着月的白影，满怀虔诚的狼嚎久久地徘徊在夜里，然后一波又一波，嗥叫潮水一样扑向遥不可及的天空。

那个时候，她对月的女神全是满身心的崇拜。那是一种坚定的信仰，相信月能够带给他们力量。

“后来女神的赠予令我看到了我应该走的道路。狄安娜告诉我关于神格的存在，神格和身体、灵魂的关系，散落的神格碎片的存在，甚至引导我找到赫拉的那面通往你的大殿的镜子。”伊里斯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她想要否定自己的猜想，却在否定的过程中找到了更多验证猜想正确的证据，“当碎片的力量涌入我的灵魂时，我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认定的事实是不是正确的……”

只会前进的狼族少女生平第二次用恳求的目光缓缓地看向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红眸：“郁子小姐……神格真的只和身体结合，不随灵魂转移吗？狄安娜女神告诉我的，是真的吧？……是真的吧？”

水属性的祭师搭在膝上的双手轻轻握拳，关节上的伤口流淌的血徐徐滴落在烟雾缭绕的空气里。

“你不是有了答案了吗？”红眸闭上，再次睁开后，羽箭般的锐利。

伊里斯一怔，鬓角的发丝滑下，遮掩了她全部的表情。

淡淡的檀香渗入冰冷的灵魂。静，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忐忑的心。

曾经的狼族首领抬头，翠绿的眼眸里一片宁静，她的脸上重新出现一贯的笑容，自信、释然：“这样就说得通了。转世的神祗依然拥有神格，那是因为那是篆刻在灵魂里的标志。神格本应与灵魂完美结才可以发挥出相应的力量，而我将神格单纯融合在肉体上……”

“那等你死亡之后，那些碎片本来在哪里的就会回到哪里。融合在身体里的神格碎片并不‘属于’你。”魔女补充，勾起一个邪气却玩味的笑。

“所以狄安娜女神才会那么简单地将神格碎片赐给我……”伊里斯认真地望着这个独立于次元之外的，仿佛站在时间的尽头看透一切的魔女，“我之前以为我用身体和灵魂的联系交换了次元转移的资格，但是既然神格碎片融合在灵魂里，这个猜测就不成立了。我想，身体的契合度之所以会突然降低，是因为依然属于狄安娜女神的那片神格碎片无法感应到在另外一个次元的狄安娜的神力联系而陷入不稳定的状态，而作为狼族的我的人形身体完全靠神格碎片的神力来构筑和维持，这之中的咒术运作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那么，当初我付出的代价究竟是……”

“想知道？”

“连自己的情况都搞不清楚的战士，是不能在战斗中打败敌人的。”

“是未来。”一元郁子淡淡地道，“你的‘未来’，被‘现在’所透支。”

“你那‘无限的可能性’已经在你作出选择的那一瞬间被扼杀了。伊里斯。”

麻棕长发的祭师在魔女接下来的话语间渐渐变得沉默。

那感觉上冗长的梦其实只经历了现实的五分钟。在伊里斯倒下，到普罗米修斯尝试向现场的那对小情侣求助，到伊里斯再次醒来的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狼族的祭师与次元的魔女在梦中的对话已经颠覆了伊里斯很多固有的认知。绿色眼眸的少女站起来，面对惊讶的几人神色如常：“现在还有把他丢出去吗？”她指着口瞪目呆的普罗语气平淡地向火红发的少女询问道。

桂龙一虽然没有开口，但看向自己女友的眼神纠结之极：他既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本来就讨厌麻烦的佳奈陷入事件，又不忍心将那刚刚还救过他的男生就这样置之不理——那孩子似乎很希望去上学，而且又是自己先答应说带他到自己的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喜欢爱学习的孩子，说不定会资助他上学……

“不用了，麻烦已经过去了。”佳奈答。橘色的眼眸平静无波。

天蓝发色的少年下垂的眉眼温柔地弯起。

“那么……”伊里斯启唇，就被生性冷漠的少女打断。

“你想要找的东西在东边。一直往东边走吧，其他的，我预感不到了。”植木佳奈目光定在那个自从醒来之后情绪就有些奇怪的合作者，“你应该先沿这个街道去回收你之前遗失了的东西，我的预感说，你会需要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