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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降临（第1页）

“明明是很明确的交通事故，转弯直行，你为什么不能现场责任定掉，”一名身穿POLO衫，带着金丝半框眼镜男子咄咄逼人向我追问，“我们老百姓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这去你们交警队一来一回造成的损失，我找谁负责。”

“事故责任是我们交警定，由不得你来指指点点”，我看着眼前这名男子一脸书生气，居然这么难搞，真是人不可貌相，“你没时间是你的问题，别把问题推到别人头上。”

“那不行，今天在现场你必须给我处理好”男子开始耍起无赖。

不过我很清楚他这点小心眼，转弯方提出他直行车速太快，要求看监控鉴定他是否超速。双方车辆横在道路中央紧紧粘在一起，无法移动必须叫拖车才行，直行道路后方是一个较长下坡非常容易因为超速引发交通事故，再加上碰撞力度已经波及到前轮悬挂部分，显然不是单纯由转弯未让直行而造成的事故。男子现场耍起的无赖是为了避免去到交警队调查监控鉴定出超速，从而也给他定上一部分责任。

“你当是你家，甩这副嘴脸给谁看。”此刻我一点不惯他臭毛病和那点小心思，“现场暂时处理结果就是这样，你要留就自己留在现场好了”，说完就招呼同事离开。

警车开在回单位路上，“吴哥，那家伙明显超速了，他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同事小周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看着我说话，“不过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平时你一直和和气气都会耐心给对方解释，但是刚才说话语气有点太冲了。”

“我也不知道，今早起来心头就难受，莫名心烦，感觉要出啥坏事。”

“不会的，吴哥你一脸福相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老人常言右眼跳灾，左眼跳财，你眼皮都没跳过，估计昨晚没睡好缘故。”

“好家伙平时我还真没发现你这么会拍马屁，你啥时候还学会看相了，你警校老师就都叫你这些吗”我指了指前面，“行了借你吉言，好好开你的车。”

“好嘞”说完，小周选择一脚油门加速通过路口闪烁的红绿灯。

中午食堂，我端着盘子里一份酸辣土豆丝和炒青菜，打了些米饭，实在没什么胃口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应付几口，吃到一半时电话铃响起。拿起手机是家里打来电话，自己一天都莫名心烦而且一般老家那边是不会打电话过来的，难道是家里出事了，我连忙接起电话问道：“喂，妈，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哭泣声，没有说一句话。

我顿感不妙，心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连询问“妈，到底怎么了，出啥事了，你说呀。”

“阿为，是我，你舅妈”良久电话另一头传来声音

“舅妈，怎，怎么是你接电话，我老妈呢！”我说话声音有点颤抖。

“她被别人打进医院，我们刚刚赶到急救室，医生说她，说她突发心脏病有生命危险，可能要动手术，还，还有脑部有点挫伤！”

轰的一声我仿佛被天雷击中，电话里每一个字眼都化成一把巨锤狠击我的心灵，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都会出现思维停滞的现象，我坐在角落张着嘴哑了半天吐不出话来。

“究竟是哪个鳖孙动的手，我们家和别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如此狠手”我缓过劲来，咬牙切齿问道。

“好像叫什么周勇虎，你们一个村里的，派出所刚刚过来看望了一下，说把他带走暂时拘留了。”舅妈断断续续抽泣说话更让我心烦意乱，“阿为，你赶快跟你单位请个假回家一趟，看看你妈。”

“我怕她，怕她见不上你最后……一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脑子被泥浆糊住了，三妹她命大，不会有事的，这么些年走过来…”电话另一旁一道声音呵止，接过电话：“外甥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先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商量，现在只能相信医院医生，会没事的。”

我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早已泣不成声“……好”，女人尤其是年纪大点的女人遇到危机情况往往会自乱阵脚，我报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舅舅，我妈现在到底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说的”

“唉，造孽我们也是接到医院和派出所电话，着急忙慌赶到，医生就已经……已经找我谈话”电话里的舅舅深吸了一口气剩下的话像针扎一样的难受，快速吐出来“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知道了，有情况及时告诉我”挂断电话，周围人惊讶看着我摇摇晃晃走远。回到单位从宿舍抽屉翻出请假条，洗了把脸擦干眼泪，冲进指导员办公室。

指导员抬起头看到我憔悴以及通红的双眼，率先开口问道：“小吴先坐下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我想请个长假，家里出了点事，我妈被人打进医院，现在正在抢救室抢救。”我压抑着眼角即将涌出的泪水，所以导致我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

“把假条给我看看吧”。我伸手递了过去，他接过看了看，手指轻轻点在假条天数上敲了敲，“天数是不是写错了，改一下吧，15天。”

我无比惊讶望着他，感到一丝温暖，默默地改好天数，此去一别，前途未卜，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能否再回到这里工作，甚至能否当个警察已化为问号。退后几步，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后说道：“谢谢，毛哥，我先走了”，随后拉开门的那一片刻

“对你母亲的事我表达深深的同情，但你时刻要牢记自己是人民警察，牢牢记住你的使命，相信党相信法律会给出正义的审判。”毛哥意味深长的话语在背后响起

指导员似乎有预卜先知的能力，连我此时此刻都不会想到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所以他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敷衍回答道：“我知道了”。

短短的回答，在我关门的刹那，听到门后传来叹息的声音。

走下楼，打开电脑里内部监控视频巡查，仔细查看以邻居周勇虎居住地为中心向外辐射半径7公里范围内道路监控，插上自己数字证书查看周勇虎家庭关系及监控人脸调查他日常活动范围等等相关讯息。大脑麻木记下大量信息，我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人们面对残酷真相会下意识去逃避。

走出中队大门，望着门口国徽，心里五味杂陈，从我踏出警校便分配到此，如今离去时心中万般不舍。沉默良许，挥手叫停路边滴滴，来到间厂房，走进开在里面的修理厂，叫住里面伙计“跟你老板讲，说我有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