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霜雀跃道:“我也想去京城外面看看,观苍茫云海,渡簇浪星河。”
弥霜还以为风唤会带她一起去。
但弥霜自幼心脉脆弱,而血毒无常,凌府全家上下都对她担心不已将她捧在手心,跟着风唤到外闯荡只当笑话来看。
风唤轻抿薄唇,随即说得轻巧:“我说说而已,在府里阅览游记册子也是一样的。”
那时,弥霜被禁足太久,对人和事都十分敏感,例如察觉到风唤剑眉间一闪而过的茫然若失。
弥霜低下头,小声道:“哥哥失望了?”
他们从相遇开始,几乎形影不离。
除了风唤去嵩山学武。
在过去的一年,风唤和弥霜仅见面几次。当时久别重逢,弥霜有很多话想同他说,她没有想到,期盼已久的哥哥回来了,自己居然成了他的障碍。
从前风唤不服管教,几次偷偷出府游玩都被义父凌天哲厉声呵责,自从学武以后才免去这份管束。
可能他有能力自保,凌天哲才对他放宽心,但也只是允许他在京城之内活动。
在弥霜看来,风唤是为了照顾她而没法完成自己的志向。
心里的愧疚越来越重,心端的刺痛像临渊洗墨渗透一切。
在弥霜失了力气跌落时,风唤及时抱住她。
“只是心疾发作,我袖子里有药,哥哥不用担心……”
家里人都故意隐瞒,弥霜并不知晓自己身患血毒,仅以为那只是平常的心疾不适,忍一忍就过去了。
“趁爹爹和娘亲没有发现……”
“哥哥快走……”
药物并没有减轻心痛。
弥霜将一块小方牌放到风唤手里。
多日前,弥霜得知风唤快要下山回府,她悄悄偷了父亲凌天哲的药事商会出城令牌,奢望着哥哥会带她走出京城。
现在看来,这块令牌应该只给风唤,她留着毫无意义。
“趁爹娘照顾我,哥哥快走吧……”
多年前从幽颛岛回中原后,弥霜的娘亲单晴柔想过以药烟抹去她的记忆,但凌天哲担心女儿年幼承受不住十成药力,只用了三成药烟模糊了血染娃娃的噩梦。
弥霜隐约记得,有个哥哥抛下她上了山。
那位哥哥上山前的眼神,她记忆犹新。
跃跃欲试,如释重负……
风唤会不会也是如此?少年应有鸿鹄之志,强制禁足一隅,未免太残忍。
“哥哥,走吧……”
直到她昏迷前,朱唇还弱弱念着。
当她醒来,凌天哲深陷自责和悲痛之中,忙着去操持妻子单晴柔的丧事。
床榻边只有风唤一人。
风唤不愿看弥霜经历丧母之痛,压下心中的悲痛,依旧故作轻松,跟她开着玩笑:“碧落清花玉蓉糕虽好吃,但也不能吃个不停,看吧,饭气攻心了吧?”
“哥哥别说笑了,你怎么不走了?”弥霜以为忍耐的只是小小痛楚,而全家人几乎要因她心痛欲绝。
小弥霜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一味地成全。
要是风唤一走了之,乱世之中,还有谁来做她最后一道保命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