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从未如此惊讶,他看见弥霜手中的双鱼短刺,快要直取自己的颈侧,那是他的要害之处。
而弥霜也同样惊讶于,自己居然在穷途末路时,对青松有了瞬间的杀意。
青松原本温柔的目光,变得寒气凛冽,他没有取走匕首,也没有阻止弥霜,而是反握她的手,毅然向自己的颈侧刺去。
弥霜一时无所适从,她的双手尽力抵住青松,想夺走匕首。
她的悔意与恐惧在眼里滋生出盈盈泪水,从脸上滑落,星星点点,滴在青松轻抚在她脸庞的手上。
看着她哭得雨带梨花,无声啜泣,青松心里的防备与狠绝,很快溃不成军。
他抛开匕首,深沉地将弥霜抱在怀内,方才充满敌意的手,在她的背上轻抚,试图让她和自己重新恢复平静。
“你想杀了我,是不是,跟我当时接住解药一样,都是全凭经验反应?”
“你现在知道,那根本不是我的本意。”
“由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全都是你,也只有你。”
弥霜明白青松的感受。
在她的心里,昼思夜想的,也只有一人,而这个人,不是青松。
弥霜放松下来,她的双手轻抚在青松的脸上,学着风唤从前安抚她那般,用指心轻轻抚平青松紧皱的双眉。
他以为,远离的她,终于回来了。
而她想说话,但出不了声。
就像他们在云城离别时的默契,青松看出弥霜的唇语:
对不起,不是你……
青松暗自期许的表情瞬间凝住,他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听不到四周风过叶动,太虚剑反射在他身上的月光,好像一片片锐利刀刃,要往他的肉体凡胎之中,钻心剜骨。
弥霜看见青松眼中的无尽悲切,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放下过去。
后来,她托起青松的手,轻柔地帮他展开紧握的拳头,在他的掌心中,以纤柔指心写上:
品凛是,比姐姐,更重要的朋友。
几点清凉之感,滴落在弥霜的手背上,她以为山雨将至。
弥霜抬头才发觉,青松脸上,被太虚剑映出明暗不定的泪痕。
她茫然地看着面前陌生的青松。
可能是意想不到他的脆弱,也可能出于内疚,在青松闭着眼低头靠近时,她忘记远离,让他的吻,浅印在她额前的细软刘海上。
青松忘记了,有多久没有沉浸在她的淡淡幽香之中。他的悲切,他的哀愁,化为唇间的试探,离开了她的刘海,朝她的鼻尖渐渐靠近。
后来,他炙热的吻,只能落在,冰冷的贝壳发钗之上。
那是青松初遇时,为她亲手打磨的贝壳,在她以血续命之后,为她再次戴上的定情之物。
弥霜终于侧着脸,躲开了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