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女兰无衣年满十八这年,兰微霜和谢淮清商量着立储的事。
其实立储这件事,朝臣们早先就催过——陛下只要谢大将军,不肯广纳后宫绵延子嗣,还从民间搜罗回来一群养子女,也行吧,反正不得不接受,但既然皇嗣都有了,也养了这么多年了,那赶紧立个储君吧!
但谢淮清听不得这话,因为朝臣们一提立储就要说这样才安心。
谢淮清想,安的什么心?怕储君未立,陛下却突然出事吗?
谢淮清知道自己这样颇为不讲道理,自古朝臣们就爱催立储,不单是因为兰微霜体弱所以特别针对,而且有心之人兴许还觉得是他觊觎皇位所以有意妨碍立储,这样若是陛下出事,他抢皇位也更加“名正言顺”。
但一想到兰微霜曾在二十岁的年纪猝然离世,若非“穿书”奇遇,他们二人都无法相识,谢淮清就心闷,格外听不得半点像是诅咒兰微霜出事的话。
好在兰微霜纵容他,也没急着立储。
直到皇嗣们都十七八岁了,兰微霜才好整以暇地说:“皇后若再不肯考虑立储之事,就只有你亲自给朕生一个才能交差了。”
谢淮清被噎得猝不及防:“……”
几息后他笑着将兰微霜拥入怀里,不紧不慢地说:“我倒是乐意,可惜微霜有心无力。”
这下换成兰微霜被噎了:“……你正经点。”
“分明是陛下先调笑的,怎么怪臣不正经,当真是君心难测。”谢淮清煞有其事地唏嘘,又说,“陛下让臣好生伤心,臣得去休息一会儿缓一缓……”
“你回来。”兰微霜抓住谢淮清作势要抽离的衣袖,无奈道,“我跟你说认真的,我打算立无衣为储君,可好?”
谢淮清不说话。
兰微霜轻叹:“再不立储,朝臣们如何倒不打紧,但无衣他们难免心浮气躁、惶惶不安,反正都是要立的,如今最年长的无衣都十八岁了,不早了,淮清?”
谢淮清微微抿唇,片刻后轻声说:“我也不安……总觉得像是咒你。”
兰微霜温声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咒了,太医天天来诊脉,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我好着呢。再且说了,当初小苟祝我健康幸福、让我放心在大夏生活下去,系统说的话,总觉得还是有些正念在的。”
“你总这样担惊受怕,心绪影响身体,将来若是还没有我这个病秧子能活,岂不是闹笑话了?”
谢淮清沉默了会儿,然后矛盾道:“我愿你长命百岁,既盼着你能比我活得长久,又觉得若是我走在前面、留你一人很是不忍……微霜,我想沾一沾你长命百岁的福气,活个一百零一岁,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谁也不离谁。”
兰微霜怔了怔,旋即莞尔,调侃道:“听起来像是谁走在前面,后面那个就要跟着殉葬?”
谢淮清失笑:“我正经与你说情,你偏要捣乱。”
不过,经此一番,谢淮清倒也不再避讳谈及
立储之事。
这事儿倒也没太多可纠结的,皇长女兰无衣不仅是年纪为长,为人处世、文武才学皆在皇嗣中为长,虽然从未有过皇女为储的先例,但如今科考、官场、各种场合中,女子出没早已不叫人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