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晴在这方面的心得更甚,该珍惜的用心珍惜,万不可待到人走,茶凉,楼空,形影相吊的时候,才懂得后悔,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一切建立在后悔基础上的痛苦,都是对自己或无能或犯贱或作死或活该的无情鞭挞。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不到半个时辰,从盐籽变成了鸡毛大小,飘飘洒洒,抬眼望去,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像是漫天的蝗虫。
江白和江甫两人见了雪,屁颠屁颠地跑到院子里,不过立即被董氏给骂回来了,“你俩给我进来!头上身上弄的都是雪,等会儿一化,染了病,我不给你们瞧!到时候别喊自己衣裳湿,也别喊难受,也被喊冷,没有能换的棉袄了!”
两人只能悻悻地回到屋子里,江雨晴安慰道:“小白,小甫,现在雪太少了,等多点,看本姐给你们堆两个大大的雪人,一个像你,一个像他。”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垂头丧气的江白江甫立马又精神十足。
三个月,三个月后春暖花开,也是一年一度的科考进行时,届时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们,纷纷涌进京城,参加改变命运的考试。金榜题名,便是鲤鱼跃龙门,谋个一官半职,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不在话下;名落孙山,自然老老实实归家,继续悬梁刺股,三更灯火五更鸡,待来年再考。
魏国的科考制度和正规历史上的有所不同,经历了很大程度的改良,比如没有门槛,无需经历童生、秀才、举人等一道道关卡,而是有学问者,在太学取号,按照号牌上的日子进入考场便是,而且考卷采取糊名法,任人唯才,对考场舞弊惩处极严,流放三千里的有,满门抄斩诛灭十族的也有,因此基本保持了考试的公平性,但实际上是不是和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公平,那就不得而知了。
江野经历过一次科考,不过在策论上实在没有任何优势,江雨晴从他口中得知,每年的科考历经一个月,每天从天亮到天黑,都有场次。贫寒学子策论方面明显比不上那些豪门大家天生占据优势的子弟,因此翻身机会不大。
如果是男子进京赶考,就像江野上次,家族同庆,从老至幼全部出动欢送。女子赶考,自古来还没这回事,江子愚和董氏绝对没有生出告知族人的心思,不被唾沫淹死就不错了,妄想什么欢送。
不过令江子愚夫妇预想不到的是,江雨晴和千寻准备第二天清早就出发。所以这天夜里,董氏辛苦喂养的小土鸡又有两只光荣阵亡。
“晴妞,为啥不等到雪停了再走?你看雪这么大,咋说都不方便。”梅兰拉着小姑子的手,满脸心疼地说到。
“嫂子,越早去就越早回。这事儿厉害,关系着寻哥儿的性命,还有我的婚姻大事,早一刻钟解决都是好的。甭担心,别说有他在,就是我一个人,也不怕被人骗了拐了卖了。我去的这三个月,嫂子好替我好好伺候爹娘,赶紧怀上娃子,让他们抱上孙子孙女。大哥性格比较温和,别叫他被人欺负了。那程墨要是在我离开的日子过来闹事,就去报官,回来我收拾他!”江雨晴一边收拾行囊,一边絮絮叨叨说着。
三个月而已,回到农家之后,最远的长途旅行不超过八公里,就当做是第一次旅行吧。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不过好像此去京城,肩上的担子还挺重。
雪一直下,夜里没有停歇,树枝被压得吱吱扭扭乱响,偶尔传来断裂的闷响。雪花簌簌地落地,像是细微的叹息,噗噗噗,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人还未动身,梦里已经踏马归来。(未完待续。)
PS: 终于上架了,求首订,求**~老梅会一如既往地写好每一个章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050章 踏雪去,魔王上门
翌日清晨,鸡没动静,狗还熟睡,夜色依旧浓稠,万籁俱寂,只有雪花还在不知疲累的飘飘洒洒。
心里装着事情的时候,总是醒来的比预想都早。江雨晴推开房门的刹那,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害得她狠狠打了个寒颤,一脚跨出去,靴子全部没入雪中,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千寻屋子里的灯已经亮起,他的身影在窗子上忽明忽暗,应该是做最后的准备了。
“我们是不是很傻?”江雨晴微笑着,看到他那种笑意满满尽是温柔的俊秀脸庞,所有的委屈和畏惧统统都消失不见,“下这么大的雪,我们非要一意孤行,而且还是不辞而别,总有种私奔的感觉。”
千寻拿了个大氅披在江雨晴身上,那是江子愚给他御寒的,但他似乎并不怎么需要,正如江雨晴所说,他就是一个不用烧煤不用耗电的小火炉,大冬天的抱在怀里应该像是怀抱一颗太阳。
“你不是说自己怀有一颗浪漫之心吗,茫茫大雪中多浪漫。至于不辞而别,总比依依不舍身心俱伤来的干净利落,”千寻把略显厚重的行囊背在身上,在腰间系了个带子,像极了资深驴友,弄好之后,他又把江雨晴身上的大氅裹了裹,着让她看起来像个白粽子,“都弄好了吗?”
江雨晴点点头,去屋里背了行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出了门,八公想想跟出来,结果蹄子太短,老是被厚厚的积雪棚住,等连滚带爬到了门口,主人已经重新关了门,那专属的气息越来越远,只要趴在门楼下,把鼻子探出门底,急得嘴里叽叽直叫。味道完全消失之后,它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眼睛里湿漉漉的。
屋子里,黑乎乎的没有燃灯。董氏翻了个身,钻进江子愚的怀里。
“他爹,你说这俩人能成么?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放心。”董氏有些伤感地问道。
“那谁知道,咱们别瞎操心。老天爷列祖列宗保佑着哩!”江子愚把她搂紧了些。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着儿女从小到大。从哇哇学语到最后结婚生子或排场出嫁,心中多少自豪幸福,又有多少辛酸苦辣,但从未叫过苦喊过泪,只是默默地付出陪伴,等到白发苍苍,再也走不动,牙齿也掉光,还在为孩子忧心,甚至咽气儿的前一秒。还在想着孩儿以后该咋办。
虽然没有下床出门,但江子愚和董氏也算暗送了两人离开,院子里重新静寂下来之后,便再也没有合眼。
江雨晴和千寻头上顶着皮帽子,都是灰色的野兔皮。夏收和秋收季节,农家男人们喜欢领着狗,拿着网去捕猎野物。长长的网子围城一个大圈,然后放狗去碾,发现野兔就慢慢缩小圈子,直到狗抓到兔子。或兔子被网缠住。野兔一般都很肥,抓完之后,每人分量三四只,回家剥皮。兔肉鲜美不在话下,连毛茸茸的兔毛也都收集起来,等攒够了就缝制成皮帽,堪称风雪天气的必备神器。
江雨晴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千寻没有来到农家的时候,她一个人。简直上得了房顶,下得了红薯窖,爬得了墙头,斗得了疯狗神婆登徒子……她一度认为自己是女超人,不过在千寻面前,怎么好像这么能力都大幅度减弱甚至消失了呢?有点像电视剧中那些在男神跟前柔弱得拧不开瓶盖的姑娘,有点像是中了魔咒。
“手冷。”江雨晴把围巾往上拉,知道盖住嘴巴。
“手拿来,我给你暖暖,手心都出汗了。”千寻抓过她纤纤素手,两手抱着,还哈了两口热气,“以前听母后……听我娘讲过,说姑娘家的体质虚冷,怕冷怕的厉害,而男人多体热,就像我这样。不过等到男女常在一起调和阴阳,自然就好了。”
江雨晴说道:“宫里也流行这样的说法啊。按照咱这边的经验,每次来月事疼得要死要活的人,一旦生了孩子,带走了寒气,也就好了。”
离家之前,总觉得外面的世界真精彩,辽阔的天地,任我逍遥行,可以像一只鲲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