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镜容也显然看到了山脚处的火。
火势不甚大,可他们还是担心会出什么麻烦,于是循着走过去。
居然有人在山脚处烧纸。
大过年的,在此处烧纸?
葭音有些惊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身后有人认出了他们,十分友善地打了声招呼。
“镜容圣僧,林夫人。”
“这是……何人?”
她心中好奇。
那是两位上了些年纪的妇人,正对着面前的纸钱默默垂泪,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葭音与镜容。
见状,那村民压低了声音,同她道:
“林夫人,这是两名可怜人。她们的小妹在大年三十这天离世了,故此每年这个时候,等大家都庆祝完新春,她们就会偷偷来到山脚,给心爱的小妹烧些纸钱。”
大年三十这天离世……
听起来,还真有几分唏嘘。
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悲悯,还没再开口呢,又听对方低低叹息一声:
“唉,真是可怜人啊。这活下来的可怜,死了的更是可怜。大年三十,这么喜庆的日子……听说那女子还是刚生下婴孩不久,就一个人跑出去上吊了。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刚生下婴孩?”
“是啊,夫人。那女人连月子都没出呢,寒冬腊月的,听说好像是一个人抱着小孩跑出去了。她家里人找了好久,在一处破旧的山林里面找着了她的尸。体。那天还正下着大雪,尸。体上积了好一层霜呢……”
他说得绘声绘色。
葭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后背生起一道凉风。
“那女子是为何要自尽?”
“我也不知晓。不过隐约听人说起过,她好像是被夫家甩了。唉,其实也不能说是夫家,大约二十年前,有一位衣着不凡的男子经过我们村儿,在余家宿了小半个月——就是出事的那户人家。这一来二去,余小娘子就和那男人看对眼儿了。可那有钱男人却是个极为薄情的,没多久就销声匿迹了。余娘子大着肚子一个人剩下小孩儿,许是忧思成疾,年纪轻轻就寻了短处。”
镜容的眸光动了动。
“你说那户人家,姓余?”
“是啊,正烧纸钱的是余大郎和余二娘子,出事的是余小娘子。那余小娘子真是生得貌美如花,只可惜红颜多薄命啊……”
光是听那人的描述,葭音便觉得十分痛心。
她没有注意到,镜容面色的变化,追问道:
“那余小娘子的孩子呢,也是同他娘亲去了吗?”
“这我就说不上来了。余家人找到余小娘子时,只看见小娘子的尸骨,未曾见到婴孩。许是她也于心不忍,舍不得杀死襁褓中的胎儿,将亲生孩子偷偷藏到别处;亦或许,那孩子的尸骨早就被狼叼了去……”
深山老林的,说不准儿有多少老虎,有多少饿狼。
也许那孩子早死在二十年前的冬日。
与镜容相处久了,葭音觉得自己愈发悲悯,愈发听不得这些话。她觉得胸口处闷闷堵堵的,十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