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还在回味“尊严”两个字,一言不发地收下了那张名片。
面对这场单方面的谈话,莉齐也无话可说了。
她攥紧珠母扇,又看了看四周,觉得就这样打开笼子,让埃里克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会像一头受伤的公羚羊,被那群人毫不留情地射杀。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埃里克在舞台上表演的魔术。应该还有剩下的原料,只要她能变出那个魔术,引起一阵骚动,埃里克就能趁乱逃走!
讥讽约会对象、偷马戏团的钥匙、放火烧剧院……莉齐觉得自己离“淑女”两个字越来越远了,可能北方女人天生就当不了南方淑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冷静下去,低低地、急促地问道:“那个魔术——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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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办法用三言两语教会她一个大型魔术,但告诉她,后台还有几瓶私酒,贴着波旁威士忌的标签,那是表演魔术剩下的原料。
私酒浓度极高,完全不逊色于禁酒运动之前酿造的酒,有的甚至是用医用酒精勾兑的。只要她会划火柴,怎么都能制造一场大火。
莉齐点点头,正要走向后台,却被他拽住了手腕。
她疑惑不解地望向他。
明明她的目光温和不带任何谴责,他却像受到鞭打般,快速松开了她的手:“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也带一瓶……伤口需要消毒。”
“没问题。”莉齐坦然地应承下来。
“多谢。”他神色倦怠,却坚持口齿清晰地答谢。
莉齐望着他,莫名觉得他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唇色更加苍白了,眼睛却像是熊熊燃烧的荒原一般,流露出一种惊人的亢奋。
那就好,她放心下来,她真怕他不想活了呢。
放火的过程很顺利。南方人总说她有纵火、撒谎的基因,现在来看,似乎是真的,她只是朝马戏团的成员浅浅笑了笑,说想参观一下,就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后台。
一个大孩子怕她在参观过程中,碰到一些危险的机关,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她想了想,微笑着把他支走了:“唔——我的胸口忽然有点儿闷,抱歉,这是老毛病了,可以给我拿点儿嗅盐吗?没有的话,白兰地也行。”
“噢,我们没有嗅盐,只有白兰地。您等着,我这就去拿!”大孩子噔噔噔地跑了。
莉齐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坏女人。
白兰地?
要是被那群贵妇淑女听见,估计会问她为什么不再要点儿烟草,放在嘴里嚼一嚼,虽然她的确偷偷嚼过父亲的烟草,还抽过他的雪茄。
私酒就在橱柜里,位置很显眼,她一眼就看到了。
深棕色的酒瓶,贴着波旁威士忌的标签,上流人士最痛恨的、却又渴望喝上几口的私酿酒。
她踮起脚尖,拿起一瓶,用牙齿咬开塞子,冷静地倒在了地上。
一瓶不够,那就再倒一瓶,剩下两瓶给埃里克。
然后,是划火柴。男人们轻而易举就能划燃火柴,她却划了半天,才划出一点儿火星,不由暗暗决定,这事以后一定要多抽雪茄,就当练习怎么划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