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心中暗呼倒霉,也没来的及开灯,费力的下床后,却明显感觉自己在找拖鞋穿时,一脚将手机踢在了床下。这下可好,她根本不可能够到,家里也没有座机,也再没有其他人。
陆静在原地静了静心,觉得腹痛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还未出现阵痛的感觉,只是腰部一阵阵酸麻。她看了看表,午夜十二点,而清扫阿姨一般七点钟就会来。
她回想着论坛上妈妈们的经历,很多人见红后都一两天才开始阵痛,她想着,自己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就阵痛。于是她对自己鼓励道:“小美加油,没事的,只要坚持到七点钟,你就胜利了。”
她重新爬上床,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耐心的等待,用睡觉打发时间。
而半睡半醒间,她只觉得腹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开始慢慢的渗出汗来。痛感强烈到已经无法再安眠。她想起身出门求助,却、转而想到这片人烟稀少的别墅区,独栋房屋相隔距离远,且邻居家里也未必有人;而物业办公楼的距离实在太远。她怕直立行走会引起脐带脱垂,只好再次安慰自己不必惊慌,慢慢等待。
再后来,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她猛然间觉得心慌,心脏总是很用力的跳动,像是一个孩子爬上高大入云的参天大树一般,就是不肯回归到地面上来。陆静感觉宫缩已经越来越频繁,疼痛慢慢的由忍耐过渡到了不能忍耐,从轻微到了强烈,从无规律到有规律,而坠胀感已经很明显。她的汗大滴大滴的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她无力起身,只能用棉质睡裙轻微擦拭。她一直安慰自己,加油小美,你没事的,再坚持一会就好了。
在又一次折磨人的宫缩结束后,她喘着粗气对着孩子说道说:“宝宝,爸爸没来呢,你们不要这么着急。”
为了能保存一些体力来面对未知而漫长的黑夜,她一直紧紧的咬着枕头,坚持不喊出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每一次的痛感。她心里明白自己即将临盆。只是未生育过的紧张感远比不过黑夜里无人可依偎的孤独感。阵痛时还好,还只顾着疼,没有别的念头。阵痛过后,心中便是一阵阵乏力的空虚感,肆意的蔓延在自己的心头。
她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仿佛时针和分针的交替在她的脑海中没有了任何存在的意义。只有秒针哒哒的转动声,才能将她的渴望唤醒。她觉得自己像是天明前挣扎跳跃出海岸线的朝阳,一点点的破开云雾;可是又觉得自己像是正在消逝的夕阳,浑身失去温暖和光芒,一点点的沉入黑暗。
陆静在挺过一次极为痛苦的阵痛后,看见了时针指向了六点钟,那一刻她终于觉得自己有了盼头。她还在朦胧中听见了电话铃声,铃声闷响而单调,陆静却觉得那是这个世界最动听的声音。
她心里只盼着是梁希泽的来电,只要她没接,那他就应该赶回来吧?想到这里,陆静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一阵阵的坚定,仅仅依靠着这种几乎偏执的信念,她咬牙坚持着,度过了又一次阵痛的来袭。
她盯着表,宫缩已经非常规律,并且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每隔十分钟就要忍受一次那种无法抑制的疼痛。那种痛在身体里,像是一片黑洞,将她仅存的力气全部吸空。
她知道,一般情况下,这样的频率,孕妇就应该送到医院待产了。她的下体在流血,而她没有力气擦拭,只能狼狈任血迹干涸在自己的双腿内侧,继而洇在米黄色的床单上。她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临盆反应,不要紧张。而紧接着便是阵阵的自己无法控制的暖流。
陆静不必查看,也知道是破水了。她几乎已经没有了力气,可是内心却急迫的像是跳出胸膛一般。破水已经是分娩的征兆了,而羊水不够,对于宝宝来说,实在是太危险的事情。
而此刻的她只盼着有个人能来拯救她,能拯救她的宝宝,能将她从这样的痛苦中脱离。她尽量的按照之前练习的呼吸法来调整自己的呼吸,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对孩子默念道:“宝宝,妈妈也想见你们,但是你们等等爸爸好不好?”
她想他,那种从心底泛出来的想念,像是春天里迅速长出的细嫩枝芽,瞬间蔓延至胸膛的每一个角落,覆盖住汩汩流动的血管,将所有的血液都缠绕阻拦住,只剩下心脏空洞而乏力的咚咚跳动声。
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而门口竟然站着满脸惊恐的陆昊庭和小区保安。
陆昊庭急匆匆道:“姐,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怕你出事。”
陆静已经无力说话,只道:“昊庭……电话……床下……章教授……先叫梁……再通知爸妈。”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陆静疼痛的实在难以忍受,一路上都紧紧握着陆昊庭的手。而被送到医院时,急诊医生只用手探了一下,便对陆昊庭吼道:“宫口全开了,怎么现在才来?”
她只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汗水完全浸湿,那些发丝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颊处,像是小时候跳舞表演时,对镜贴的花黄一般,沉重而粘腻。
她问陆昊庭:“梁希……泽……呢?”
陆昊庭神态闪躲,她知道他联系不到他,心下却连失望都来不及,便又是一阵宫缩。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了人,她终于不那么孤单;也许是因为急诊室里灯火通明,让她多少有了些安全感。她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地呻吟出来,继而便是串串眼泪,从自己的眼眶中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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