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黑漆漆的房间,所罗门女士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并不是怕黑,而是对这种现象紧张——整座大楼有着良好的供电系统,为了维持大楼的运作,甚至还预留了两套备用电源系统。就算是突发状况,备用电源也会在三秒钟之内启动。
而现在距离灯光熄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分钟。
忽然,所罗门女士发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掉的盲点——就算是大楼的电力系统崩溃、备用电源也失灵,也不可能黑成这个样子。外面民众的欢庆还在持续,不管怎么说,都会有光线从窗外透进来。
可现在,就连窗外也是一片漆黑——不,不是窗外的灯光消失了,她根本连窗户都看不见。
察觉到这一点的所罗门女士不禁有些胆怯,这和勇气无关,任何人被忽然置于一个完全黑暗的情况下,都会心生胆怯。她慢慢摸索着四周,想要寻找沙发的位置——只要找到沙发,就能从沙发前茶台上的终端联系外界。终端的内部有着独立的蓄电池,就算断开了外部电源,依旧能够持续运作十小时以上。
她摸索了很久,越是寻找,心中的恐惧就越是发酵——她的房间并不大,为了维持俭朴亲民的形象,她的房间大小和平民住的房子差不多,内部摆设也偏向复古,基本没什么华丽的装饰。可她摸索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近在咫尺的沙发。
不仅是沙发——在摸索的过程中,所罗门女士发现室内所有的摆设几乎都消失了,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空无一物的空间,这里的横向没有边界,除了脚下的地面之外,一无所有。
就在她即将因为恐惧而崩溃大叫的时候,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她传来。那声音仿佛跳过了震动耳膜这个步骤,直接在她的脑中响起。
【汝……因何唤吾来此。】
这是古老的地球语言,而且来自于东方,恰巧是她精通的语言之一。
“你……你是谁?!”回忆了一下那种语言,所罗门女士用同样的语言给出了回应。
【报上名来,凡人。】那个声音似乎很有耐心。
“……梅布尔,梅布尔·所罗门。”尽管依旧还很恐惧,但所罗门女士渐渐冷静了下来——从对方的语气上听来,似乎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虽然依旧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不过既然对方愿意对话,这代表着至少是可以和对方沟通的,“这是哪?你又是谁?!”
【……】那个声音说了两个模糊不清的词,仿佛冬天从嘴里呵出的水蒸气,缥缈而不可捉摸,令人无法理解。
这对话该怎么进行下去?!从对方的语气上来看,应该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可自己却完全听不明白——沟通的基本就是双方能够使用同一种语言,至少也该带个翻译吧?!
忽然,所罗门女士想到了刚刚自己念出的、那张奇异图画下的那句话,从她对那种语言的理解,自己说出的是一段类似祷词的句子,大意为:长眠于湖中的王子,请为吾等带来闪耀的微光,照亮吾等前进的方向。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鬼神之说从来都是被她鄙视的最底层。所罗门女士曾在一段演讲中如此说道:“如果在这等末世之下,我们还在祈求上帝的垂怜,那么人类的未来将是一片黑暗。人类的命运,将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然而现在,她坚定的无神论思想遭到了严重的挑战——最近自己所做的任何事都与平常无异,唯一多余的动作,就是自己念出了【黄衣之印修道会】的祷词。
不知道因为什么,自己似乎触发了某种条件,让自己和这群邪教徒所崇拜的古老神灵建立了某种联系——虽然她也不愿意这样想,但眼下,这是唯一一个能解释此刻情况的条件。
说得简单点,就是自己无意间举行了降神仪式,并且成功了。
——这群邪教徒的神灵,竟然是如此容易就能呼唤的么?!
“伟大的旧日神灵,哈斯塔……”想着,所罗门女士慢慢跪了下来,无论现在是否是自己的幻觉,尽量不要激怒对方才是明智的做法。她拼命地回想起了刚刚自己看过的资料,终于在记忆中寻得了这位神灵在邪教徒们之间传颂的名字,“请赐予吾等祝福……此间天下大乱,人类苟延残喘,请尊神为吾等……指明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