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羡一路走来,听到太多梁军将官的求饶声与辱骂声。前者求生,而后者求死。而狄生却是不一样,他话语很轻,却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你不想死,是因为身负大才,不甘心就此埋没。你不想投降,是因为你看不出此战我与桓武究竟谁会胜,所以不想要押错筹码?”
“丞相说得不错。”
娄敬被狄生的态度逗乐了。
“老夫听闻,他独自断后之时,秦风与杨富联手,也拿之不下。看这小子油滑的样子,倒是丝毫不见那为战友谋得生路的勇悍。”
“我之所以为其断后,那是因为我承过桓子陆的恩情,这番便算还了回去。”
杨羡挥了挥羽扇,说道:“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借机杀死一名桓氏将领?”
那桓氏将领此时便躺在尸堆之中,因为身上的甲饰,被单独清理出来。这笔账算在了蜀军的头上,可其实是狄生趁乱动得手。
狄生看向了杨羡,没有隐瞒,拱手而道:“梁侯于我有提拔之恩,不过这些年来,我随他东征西讨,该还的也都还了。我也清楚,在梁侯麾下,我不可能更进一步。因为桓氏诸人不会让年轻一辈的将领之中,有外姓人超过桓氏子弟。那名桓氏子弟,曾经多次辱我,故而杀之。”
这是一个睚眦必报却又恩怨分明的人。
“丞相乃是我平生所见,唯一一个能够与梁侯完全抗衡的诸侯。若是此战丞相能赢,可否让我效命麾下?”
杨羡大笑,说道:“你倒是实诚,不过并不让人讨厌。如此,你便在这宝成关中,坐观成败吧!”
“多谢丞相!”
米仓道中。
“此地离散水关还有一百五十余里。”
荣灿抹了抹额间的汗,刚刚通过了一条窄窄的栈道的他们,此时正在一片空地上休息。
缺粮少药,后有追兵,他们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桓子陆便在一旁,此刻围拢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不少桓氏子弟。蜀军攻进大营之时,他们便跟随着桓子陆,一起撤了出来。
“也不知道郑大将军如今怎么样了,听闻他为了掩护兵士撤退,受了不轻的伤。”桓子陆说到这里,不觉得用手捶打着身前的石壁,“狄生将军也为了救我,独自拦截蜀军,此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狄生那个怪人,除了桓有济那种大大咧咧的家伙,谁能够跟他处得来?不过这次我倒是没有想到,他会独自留下,拦截秦风的西凉骠骑,掩护我们撤退。”
“狄生一向贪功,估计是打算着,主公打下益州之后,好多给他些封赏。”
桓子陆身旁的桓氏将校,说起狄生来,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有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样的态度不仅让周围的兵士不忿,更是让荣灿皱眉。毕竟,因为狄生的原因,他们才能顺利撤退,没有被蜀军围杀。
“闭嘴!”
桓子陆大吼了一生。在他怒目注视之下,一干桓氏将校闭上了嘴巴。桓子陆没有理会那些桓氏将校,反而将目光放在了荣灿身上。
“荣灿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一段山路险要,秦风与杨富不可能追上来,靳信的黑虓军也早已经退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通知散水关的守将,让他加紧运送粮草、药物和军资。我们好建立临时的营地,收拢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