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长家回来,云裳洗漱完,舒舒服服的躺在烧得热乎乎的大炕上,嘴里不忘问顾时年:
“顾二哥,你干啥要在村长家吃饭,村里粮食多金贵啊,咱又不缺粮。”
“我吃村长一顿细粮,他心里能舒坦些。”
见云裳一脸的不解,顾时年笑着弹了下她的头,“那可不是一碗细粮,那是村长还的人情。我越是大大方方的吃了,他才会越高兴。”
云裳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明悟。
“顾二哥,你是怕村长觉得欠你人情,以后不能在你面前挺直腰板儿说话了?”
顾时年沉默了一下,想起老村长佝偻着腰背,一脸为难的问他能不能打听到救济粮的消息时,眼里闪烁的挣扎无奈、难堪自责,却又包含着小心翼翼的期盼的神色,长长叹了口气,道:
“阿裳,很多性子要强的人,可以接受别人欠他人情,却受不了自己欠别人人情。以后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如果对方欠了你人情,你要记得给对方还人情的机会,这样双方才能长长久久的相处下去。知道了吗?”
云裳点了点头,心里觉得顾时年说的对极了。
老村长多强势的一个人啊。挺直了腰板在村里呼风唤雨了十几年,连小王庄的村支书都能硬生生的强压一头,估计除了面对领导外,就再没有跟人低过头,欠过别人人情了。
这样的人,又如何忍受的了自己欠一个小孩子人情,而且还是还不起的大人情。
可以说,为了村里人,老村长把自己的脸面都豁出去了。
要是顾时年再摆出高姿态,不给老村长还人情的机会,估计老村长真要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了。
云裳把顾时年说的话反复在心里过了两遍,仔细记下,这才舒舒服服的钻进了热被窝。
在县城里跑了一天,回来后又去了一趟村长家,顾时年也感觉累了,轻手轻脚的洗漱完,关好房门,也很快熄灭油灯躺了下去。
半夜时又起了大风,将空中乌压压的云朵吹散,露出皑皑月光。
村里各处堆积的宿雪还未消融,映着月光,将整个村子都照亮了几分,就连路上被人们踩踏结冰的路面都反射出点点白光。
顾时年猛地睁开眼,轻手轻脚的起身贴着窗子,侧耳倾听院子里的动静。
窗外除了呼啸的风声,还夹杂着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顾时年转过身推醒云裳,在她出声前捂住嘴,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打了几个手势:
家里进贼了!
云裳的身体远比大脑反应要快,在看清顾时年手势的同时,手上已经握住了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电棍和棒球棍。
顾时年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转身接过云裳手上的棒球棍,在她紧张兴奋的目光中翻身下炕,将正屋的门拉开一条缝隙,贴着门挤了出去……
孙大头轻手轻脚的从墙上跳下来,沿着墙根,避着院子里的大雪堆往东屋的方向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一棍子打趴在雪堆上了。
紧接着,脖子上多了一根似金非金、散发着森森寒意的大棍子,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你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