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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1页)

她摇摇头,侧过身子,索性来个视而不见。眼前仍是那株桂树,虽然未到花期,但也枝叶繁茂,令人赏心悦目。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件事似乎太简单,但是种种事实都指向白琉嫣……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白琉嫣为何要对穆如凡下此毒手?这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要赔上两族之间的交情和自身的性命……

而且,她又是什么时候溜进白府的?

清音此时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待,等待伏虎城抢先发动战争,还是隐凤城先交出凶手。

玉碎

回去的路上,隐凤城飘起蒙蒙细雨。白潋晨随白溯风去了议事大殿,清音也不好跟着,便一个人慢慢走回去。那片布料还在手中握着,柔滑冰凉,竟如蛇皮一般质感。

雨中的白府如水墨画般朦胧,雨打在亭台楼阁上溅起朦胧的烟气。她心绪杂乱,漫无目的地走着,刚走上一处长廊,忽听身后有人唤道:“清音姑娘,请留步!”

清音回首,只见一名侍女拿着一把油纸伞匆匆走来,待来到她身边,但笑不语,只将手中油纸伞递给她。那伞以竹为骨,以纸为面,其上绘有莲花图案,精致非常。清音盯着那伞半晌,才缓缓接过,道:“多谢。”

那侍女嫣然一笑,转身离去。清音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认出她就是城主座下侍女玉清,自己首次见白溯风之时就是她代为引路。玉清虽不如玉润地位超群,却也算得上府中地位极高的大侍女。送伞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做。她为何要送自己这把伞,又是受谁示意,确实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了。

想不通就无需再想,清音将伞夹在腋下,淋着细雨一路回到自己居所。天色渐沉,她随手将伞放在床头,又想了一会心事,便和衣躺在床上。

床板很硬,硌的她极不舒服,她虽然有了几分睡意,却无法真正入眠。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只有屋外小雨淅淅沥沥的声响,更显得夜晚宁静非常。她翻了个身,睡意渐浓,却在此时听到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夹杂在雨声中,显得极不清晰。

清音朦胧中将被子蒙在头上,也懒得搭理,只等那人走了继续休息。谁知那敲门声却没有停止,一直断断续续地响着,其间甚至夹杂着低唤:“……姑娘……你在么……”

那声音十分陌生,夹在雨声中显得鬼气森森。清音起初心中厌烦,打定主意不理,现在却逐渐睡意全消。她隐隐觉得不安,于是瞪大眼睛,只等门外那人离去。

拜鲛珠所赐,屋内并不黑暗,借着光华,她可以朦胧地看到整间屋子的摆设。敲门声又响了一会,便逐渐没了声息。清音刚松口气,却清楚的看见门缝中伸进一根铁丝。她吃了一惊,忽地从床上坐起。那铁丝一头程钩状,轻易地勾住门闩,再借着外力,使门闩无声地向一侧滑动。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她可以肯定,来者不善!如果自己刚才冒然开门,只怕一下就没了性命。眼见那门闩即将被推开,清音一颗心顿时怦怦乱跳。看来那人今晚有备而来,不达目的是决不罢休了。那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却又被她一一否决。无论如何,性命要紧。

清音想到此处,一把抓过鲛珠握在手心,屋内的光华顿时黯淡下来。她又回身将床前窗户打开,然后猫着腰钻进床下。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得“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快如鬼魅,猛地扑向清音床铺,接着便响起利刃砍在床板上的声音,沉闷而惊心。

她趴在床下,心跳如擂,身子也微微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出。那人很快就发觉不对,他掀开被子,只见床上空无一人,再环顾四周,唯有窗户大开,飘进零星雨滴。那人暗骂一声,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脚步声渐远,清音松了口气。她握着鲛珠,简直欲哭无泪。那人上当了,但他要是有点脑子,就会很快察觉而返回,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她从床下探出头来,借着鲛珠的光芒,看到地上一片狼籍,被褥和枕头都被丢弃在地。她也不甚在意,站起来就向外狂奔。结果一脚踩在什么物件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东西似乎已被她踩坏。

清音觉得自己踩在了包裹了极硬的东西的酥壳上,她低头看去,只见玉清送她的那把油纸伞已经断为两截,伞纸下露出一个乌沉沉的物体,在鲛珠的光芒下有种冰冷的质感。

清音怔住了,她本该毫不犹豫的逃命,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步。她缓缓蹲下身来,将那物体握在掌心。那是一柄匕首,鞘上刻有古怪花纹,显得古朴而庄重。她拔开匕首,只见一片青光弥漫,寒气逼人,整个屋子顿时笼罩着一层肃杀之气……无钧,竟然是无钧!玉清将无钧藏在伞中给了她!

无钧乃精铁制成,极有分量,她在接伞的那一瞬应该有所察觉才是,但那时她心绪杂乱,根本没有在意其它,甚至连伞都没有撑开。如果不是此时阴差阳错,她也许永远不会发现无钧。这一刻,她握着匕首,脑中忽然闪过古怪至极的念头,如果这匕首是白溯风授意,那么……她无法继续想下去,因为事实已容不得她多想。

屋外已经传来轻而快的脚步声。清音还未有所反应,一个黑色人影已经出现在窗前,正欲纵身跳进来。清音只觉得恐惧至极,她甚至看到那人手中的利剑和如恶狼般凶残的眼神……一旦他追上她,等待她的将会是无止境的黑暗。

快跑啊!还傻站着干什么?跑到白溯风身边,白潋晨身边,任何一个人身边都好……她不想死,她还没有得到自由,她更没有得到幸福,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清音咬紧嘴唇,将手中的鲛珠猛地丢向那人面门。鲛珠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华,如一道流星般划过夜空,映亮了那人愕然的容颜。清音趁他分神的瞬间,猛地将无钧劈下!

无钧何等锋利——她在恍惚中听到那人的闷哼,以及液体溅上脸庞的温热感觉。但她已经无法顾及其它了,因为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啊……无论到谁身边都好——

雨很大,也很冰凉。她跌跌撞撞地跑着,穿过寂寂无人的庭院。夜雨中的一切都变了形,往常极美的景致在她眼中宛如地狱。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他追来了……

那人受了伤,脚程也不快。清音狂奔一路,却见前方是一片竹林。只要她穿过那片竹林,就可以到达白潋晨寝居了……她咬紧牙关,拼着浑身气力向前跑,却在踏入竹林的那一瞬间听到一声低语:“清音姑娘。”

清音忽地停下脚步。她缓缓转头,隔着大雨,朦胧见左前方站了一个人。她的心怦怦乱跳,嗓子也干涩无比,努力了半晌只说出一句话来:“段总管……?”

那人正是段昀。他一袭黑衣,站在雨中,也未打伞。清音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去想他站在这里是做什么了,她一手握着无钧,发丝散乱,衣衫不整,浑身抖的如筛子一般。她用尽力气,哑着嗓子道:“段总管……有人要杀我……”

段昀闻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却绽开一抹微笑,柔声道:“有人要杀你?”

清音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却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浑身冰冷刺骨。她缓缓后退,又听到段昀说道:“像这样么?”

他淡笑着拔出佩剑,一步步走来。清音瞪大了眼睛,一步步后退,直到身子靠在墙壁上,无路可退……

她看着眼前杀气四溢的身影,蓦地大笑出声。

“原来,最沉不住气的人,是你才对!”

玉碎【下】

——真相是什么?

真相就是世界上最不堪的存在。

雨愈下愈大,打在身上冰冷刺骨。清音浑身发软,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要不是贴着堵墙,她恐怕早就倒在地上。

段昀沉默着,一如往常。如果说白溯风深沉淡漠,那么他就是岩石一般冷漠的男子,沉默寡言,心思缜密,就连脸部轮廓也如刀削般分明。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生气,仿佛是个死物。

清音一直当他是白溯风身边的一条狗,一条没有自我意志的狗。但她错的离谱。一条忠犬,会背着主人咬别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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