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夫人在旁边心有所感,她顿悟到什么,朝模糊的那一半喊:“成宗!成宗!娘知道是你!回来!快回来!”易员外老泪纵横,也在一旁连声呼唤。
似受喊声鼓舞,这团模糊光斑越来越清晰,伴随呼天喊地的叫声,它竟然渐渐占了上风,影子越来越大。
“哎呦。”眼见事成在此一刻,在这混乱的场景,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院中央,只有秦音回头去看一声喊叫的来源。
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似从墙上掉落,他一头栽落在草丛里,口里喊娘骂爹的,见院里诡异的场景也不怕,反而喊道:“谁管事?孙家少夫人,就是你们易二小姐,刚投河了。”
“什么?”秦音吃惊地看向他,走过去欲要详问。
那七八岁的小乞丐有急事一样,窜出来把东西往秦音手里一塞,就跟猴子上树似爬墙跑了,“东西我带到了,投河好,省得受孙家少爷的气。”他看向院里一眼,往旁边啐一口,“晦气。”
“啊!”
小乞丐的话刚落,常夫人一声尖叫让秦音迅速回头。
只见裴旻皱眉掐了个手势,那光影瞬间分为两股,一股登时消散不见,一股飞入秦音怀中。
“噫!”秦音一蹦三尺高,把怀里东西一抛,下意识就往裴旻那边跑。
秦音跑了两步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她发觉众人目光反而落在她身后。
被她扔开的是一副小画。
画卷飞在空中一散,落在地上缓缓展开,画中的女子坐在秋千架上,杏眼樱唇,脸上带笑,她膝上蹲了一只圆滚滚的小鼠,耳朵小小,憨态可掬。
易员外看着那副画,脚一软,跪倒在地,一下子苍老许多,“殊婧……是爹对不起你……殊婉,我的殊婉……”他无力锤地,失声痛哭。
粗粗的墨线条,不重形,却捕捉得到人物的神态,非有心有情人怎绘得出?秦音怀疑自己花了眼,她怎么觉得画里的天竺鼠好像在大小姐膝上撒娇似拱了拱。
易少爷倒在地上再无气息。
常夫人扑跪在一边,一双戴满翡翠金戒指的手扶在他脸上颤抖不止,这具躯体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
“还我儿来!”常夫人忽怪叫一声,朝那幅画扑了上去。
哪知这画倏然升空自燃起来,顷刻间烧得干干净净,飘下一撮灰散到树丛土里。
“啊!”常夫人哭喊一声,被人抽去魂一样瘫软在地。
没有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场面忽然变得安静,只留下一地的残乱。
易员外踉跄着站起来,走过来搀扶起失了神智的常夫人,他不忍再看易少爷一眼,老态龙钟地走开,“婷花,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