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瀚羽似感受到了注视,侧头看过来,发现她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又即刻恢复幽暗,只是隐约流露出的那丝脆弱,狠狠地撞向矜冰的心,瞬间疼得她喘不过气来,仅仅隔了这么几步的距离,她却像迈不过去。
“呦,你还知道来阿?过来阿!”刘瀚羽见她没动,在那儿嚷嚷道。
韩矜冰走近才注意到,桌子四周满满的横七竖八着啤酒瓶,她皱了下眉,近身才闻到浓重的酒味充斥着这一小方空间。
她站在桌边,篮球队的姚佳原本坐在刘瀚羽旁边,赶紧站起来让了座儿,“羽子念叨你一晚上了,嫂子你坐这儿。”
韩矜冰看着他,没动,他眼睛盯着她,忽然伸手大力拽过她,矜冰站不稳,一下子跌坐在他腿上。她瞬时被他混合着阳刚和浓重酒味的气息包裹住。
刘瀚羽抱住她,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么晚才来,说吧,该怎么罚你?”
她本就从来没在人前这么放肆过,被他貌似亲昵却隐含怨意的话激得脸庞登时泛起潮红,羞得根本张不开口。
他见状,了然于胸的笑,拿过自己的杯子,冲旁人做了个手势,“满上”
那人也不疑有他,拿起啤酒就招呼上,还真就倒了个满满当当。
刘瀚羽把满满一杯酒直接递到她嘴边,轻吐个字:“喝”
韩矜冰看着已经碰触到自己嘴唇泛着泡沫澄澄的酒,紧抿嘴唇。
旁边的人都看出气氛不太对,有人已试着打圆场,“羽子,差不多就行了,别闹过了。”
“羽子,要不这杯我替嫂子喝?”姚佳也说道。
刘瀚羽一挑眉:“有我在,还轮不着你替她喝酒。”
他再次将酒凑近她的唇,这次手腕用力,恨不得把酒灌进她紧抿的嘴里,但见矜冰还是一副毫不妥协的僵直表情,倏地就把酒杯狠力拽了出去,玻璃触地四碎,刺耳声传来,眼前一片狼藉,韩矜冰觉得那杯子瞬间砸在了自己心上,碎片扎入骨血。
耳边听见他呼啸“不喝,你他妈就给我走!离我他妈的远点儿!”
韩矜冰闭眼,心下苍凉一片,再睁开,看向他的眼,那里边翻滚着无边的恼怒和怨火。
“放我下来,我喝。”
她推开他抱住她的手,起身,拿起一个不知道谁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一口一口艰难咽下,然后,转身,离开。
出了门外,下了楼,被冷风一吹,一阵干恶,趴在台阶下狂吐。她本来晚上就没吃饭,吐出来的除了刚才那杯酒,就都是清水,泛着浓浓的酒气。
韩矜冰起身走了几步,头开始昏昏沉沉的疼,眼前又开始看不清东西,她支撑着又走了几步,然后坐在路边,抱着膝盖,头枕在上边。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从发丝到脚趾头,没有一个地方是暖的,冰冷得几乎失去知觉,她没带手机,这么晚了,校园的小路上人也很少,她无人可找,只能靠自己。
不知道怎么挨回的宿舍,只知道进了门,就在源的惊呼中倒了下去。
言和
韩矜冰站在纷零的大雪中,放眼望去,所及之处皆白茫茫一片,眼前也是雾蒙蒙的,她想迈脚,却发现腿埋在及膝的雪地里,几乎费了全身的力气却怎么也移不动分毫,沮丧的想抓住什么,手在胡乱的挥舞中带动身体,整个身子就趴在了冰冻的雪面上,忽然觉得有人在用冰凉的手抚摸她,韩矜冰瑟缩了下,抬眼看清来人,眼泪就大滴滚落下来,她抓住刘瀚羽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可突然他就甩开她的手,眼神厌恶,口气冷咧的对着她说“你走,你离我远一点!”说完径自大步离去。
韩矜冰拼命喊了一声“刘瀚羽!”猛地惊醒。
一睁眼,看见源站在床头,正拧着她的毛巾,随后覆向她前额,手试探了下,吁了口气,
“矜冰,你吓死我们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都一天一夜了,再不退烧,这就正打算送医呢!”
源冲了杯蜂蜜水,一边调和,一边坐到她床边,“你家刘瀚羽一听说你发烧,急得跟那儿什么似的,连夜出去买的药送过来,他又进不来宿舍,只能在楼下干着急,好说歹说才回去。”今天一天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听说你还没退烧,正要上来送你去校医院呢。”
源说着扶起她,把温热的蜂蜜水递过来。
韩矜冰喝了小半杯,觉得头晕,顺势躺下,源看了眼她,“他估计这就到,你打算……”
“源,我有点饿,你帮我打份八宝粥来,好吗?”
郑源了然,点点头拿了保温瓶出去。
韩矜冰闭眼,心里悠悠的叹着气,听见门口又有轻微响动。
有脚步声悄声传来,由远及近,停在她床前,矜冰感到温柔的目光注视,暖暖的,湿湿的,心头不禁颤了下,她甚至能感到他熟悉的气息,带着秋天微凉的寒意,轻缓地笼罩了她。
刘瀚羽看着矜冰愈发苍白的脸,泛着抹高烧后的红晕,长睫脆弱的微颤,心里心疼懊恼得无以复加,如果不是他固执顽劣,如果不是他咄咄相逼,如果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