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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登高探花少年郞52（第1页）

沈玉飞此刻正在给会试失利的宋应昇兄弟、蒋明良等几个同乡还有沈允培、闵自寅等人设宴送行，几人一路同行几千里，也算是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十一人同行，考中的只有沈玉飞和徐天凤。

不过今天的酒桌上气氛却不是很好，一是科举失利，二是蒋明良等人心忧家人，就是徐天凤虽然会试名列第56名，但听到安邦彥反叛，并包围了安顺府，还是禁不住忧心忡忡。沈玉飞虽然尽力安慰他，但父子连心，徐天凤虽说喝着酒，但脸上忧色却驱之不去。

蒋明良等人想着尽快赶回普安，但现在道路不靖，只能从两广绕行，这又要多走个几千里，路上要多出两三个月。席中，沈玉飞邀请宋应星去黄草坝营看看，说是他的师兄陈博有很多机械要给宋应星看看，一起研究新式机械。还有一个师兄李国庆可以一起研究如何提高粮食产量，还说最新一期的试验田水稻亩产已经达到十石以上。宋应星听了怦然心动，看向了宋应昇，宋应昇叹了口气，说道：“你想去就去吧，省得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家中老娘自有我来照顾，看过了就早点回来，我们还要准备下次开考呢。”宋应星高兴的答应了下来，当下商定明日大家就坐马车回去，黄汝桂的护卫还有车夫马夫除了两辆由沈玉飞留用外，其余都跟他们回黄草坝营。

一场送行宴在平淡的气氛中草草结束，沈玉飞和徐天凤在第二日送走各位同窗后，回到客栈准备十日后的廷试。沈玉飞还抽空去拜访了乡试时的主考官项梦原和张柽芳，向他们请教廷试的一些注意事项，在聊到西南乱局时，项梦原透露一个重要消息，朝廷已将云贵川三地主官都换了，并调集湖广官兵前去平叛。

沈玉飞其实也有点暗暗担心，不知道王成效能不能打败安邦彥，不过听说官兵已经组织起来，想来华夏军的压力会小很多。

三月十四日，殿试开始，殿试的题目很长，沈玉飞好奇的看了一下。

皇帝制曰：朕惟自古帝王，所为搏挽乾坤，匡扶世运者，靡不于文武二柄为兢兢。《书》赞帝尧乃武乃文，盖全德兼焉。而舜曰文明，禹曰文命，汤曰圣武，周之文谟武烈，各标其一。之数圣人岂于持世导民有偏指邪，毋其于中有交相为用者欤？夫阴阳、柔刚、仁义，自有天地而来，至于今不可废也。

洪惟我太祖高皇帝首辟区夏，成祖文皇帝载奠邦家，并提一剑驭军，而文治光昭于云汉，揭六经训俗，而灵爽震叠于雷霆。文由武张，武因文靖，於都哉，洵追踪帝尧而与虞夏殷周媲烈矣！奕叶相承，绍天阐绎，虽强隅小警，不无震惊，然金瓯卒以不摇，万世永赖。则列圣之威灵实式宁之，芳躅具在，亦可得扬历其概欤？

朕以冲龄，嗣大历服，托于天下臣民之上，日夜思所为觐扬光烈，惟是讲学勤政，亲贤爱民，简将治兵为大务。盖干羽舞阶，鼓鼙思士，实并图维执事焉。而蠢兹丑裔，逆我颜行，二年于兹，竞未有能制其命者，何也？岂政教隳而文德阙，抑声容盛而武功弛与？

夫禁旅之环萃自若也，卫屯之棋置自若也，班操之更番自若也，盟带砺者列第而居，绾组符者专阃而控。乃动云无将，动云乏兵，不获已议调发，而列镇苦虚伍矣。又不获己议顾募，而乌合驱市人矣。客兵散如抟沙，土著聚亦儿戏。总帅藉之勋胄，既由礼之惟艰；训练寄之戚臣，又典兵之有戒，戋戋唇吻，迄无成功。

说者以为承平日久，左武右文，故其弊至此。然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古六军之帅即天子六卿，用以内修外攘，非歧途也。即如先朝殪阿台，驯也先，羁顺义，芟逆藩，创倭奴，以及迩年东征西讨之役。

咏《车攻》而歌《杕杜》者，讵异人任，毋亦惟是择人而专责之可欤？夫武之德七，文德十有一，季世犹能道之，矧在帝王！兹欲省繁言以核实，审操柄以图机，赫赫然收顺治威严之效用，恢弘祖宗鸿业，何施而可？

尔多士学古通今，怀并用之术旧矣。尚根极体要，明著于篇，毋泛毋略，朕将采焉。

题目倒是很简单，也没有出乎沈玉飞的意料，大意是皇帝年龄小，却也日夜操劳，奈何外战屡败，请考生们想想办法如何修文强武，击败外敌。

沈玉飞仔细想了想，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臣对：臣闻惟我太祖高皇帝，迈德庇人，致俗化于和平，拯生灵于塗炭，重熙积庆，垂二百余年。伊尔卿尹庶官，洎亿兆之众，代受亭育，以迄于今，功存于人，泽垂于后。陛下冲龄御宇，获缵鸿业，惧德不嗣，罔敢怠荒。

臣闻之，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天子，与天不老！壮哉我天子少年，与国无疆！

沈玉飞先来两波马屁，再在后面写了他的主要观点，一是善理财，认为人君治国，其上散财，其次计财，其下聚财，如果商路畅通使钱财都流动起来，那么钱生钱，钱财会越来越多。二是善恤民，认为要知稼穑之艰难、察征戍之劳苦，减少纳饷服役，让民休生养息。三是善工，认为国朝与建虏比优势在兵器，劣势在骑射，要大力发展火器，尽量发挥兵器的优势。四是明赏罚，认为行罚先贵近而后卑远，则令不犯；行赏先卑远而后贵近，则功不遗。信赏在功无不报，必罚在罪无不惩。五是善纳谏。认为圣天子在朝，要求谏如不及、纳善如转圜。对纳谏之人，要谅直者嘉之、讦犯者义之、愚浅者恕之、狂誔者容之。第六善练兵，认为要选一些兵，授之以利器、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解决其后忧，练成一支召之能战、战之能胜之队伍。

最后沈玉飞再来一波马屁，认为在英明神武的圣天子带领下，必能战胜群丑，天下太平。

写完后，沈玉飞检查了一遍，自觉还算满意。当下誊抄在答卷上。沈玉飞以前也听说过殿试“重字犹过文”故此还在心中打了一遍草稿，自认没有问题之后才用标准台阁体抄录上去。检查一遍后确认无误，收工交卷。

三天后，沈玉飞正与徐天凤在客栈闲聊，突然听到有内官过来传诏，宣沈玉飞宫中觐见。到了紫禁城，沈玉飞趁人不注意，塞给了那传旨内官一个金元宝，那内官眉开眼笑的收入袖中，对沈玉飞说道：“官人入选了前十名，按例皇上要一一御前问对，由皇上亲自选定前十名排序。”接下来详细对沈玉飞说也宫中相关禁忌，并让他注意孝敬一下宫中大铛魏公公，那也是他的干爹。沈玉飞自是心领神会，忙说送银子太俗，已备好礼物晚上送至魏公公府上，还请公公预先知应一声。

沈玉飞进宫后，仔细看了看后世曾经来过的皇宫，此时的皇宫却稍显破败，远没有后世利用现代工艺维修后的新意，但一股森然的皇家气息却也是后世所没有的，毕竟后世来故宫的时候大部分还是看人头，而此次进宫一路上却没什么人，遇见的几个太监也是神色匆匆、面无表情。沈玉飞被领到一处偏殿内赞候，等了一个约一个小时，又一个小太监过来问道：“是沈玉飞沈大人吗？圣上宣你觐见。”

沈玉飞拱手行礼：“有劳公公了。”行礼这间两个金元宝悄无声息的滑入那小太监的手中，那小太监笑着道：“沈大人客气了，这边请。”伸手在前面领路。接下来小声说道；“圣上心情尚佳。”沈玉飞点点头。

也不知道穿过几道回廊，沈玉飞有点小激动的跟着小太监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显然这处宫殿时常修缮，整个宫殿以金黄色和红色为主色调，殿前两排汉白玉台阶，中间是龙形浮雕，整个建筑气势磅礴、法度森严，拾阶而上，小太监让沈玉飞在门口稍候，自己进去通禀。

过不多时，小太监又转出来，说道：“沈大人请随我来，圣上要见你。”进得殿中，那小太监立即跪下，沈玉飞也只能跟着跪下行了个稽首礼，叩头至地，大声说道：“臣末学新进沈玉飞，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首一个声音传来：“爱卿平身！”沈玉飞说道：“谢陛下！”跪着膝盖疼，沈玉飞心里吐糟着封建糟粕，脸上却带着恭敬的神色站了起来。

沈玉飞偷偷瞄了一眼，只见一个穿着黄袍的年轻人坐在龙椅上，应该就是天启皇帝皇帝了，旁边侍立着一个四十出头的高大宦官。皇帝今年虚岁不过18岁，面相尚有些稚嫩，但方头大耳，倒也有些威严。此刻他盯着沈玉飞，心中也是充满好奇，问道：“爱卿今年多大？”沈玉飞心中倒也有点小紧张，说道：“回陛下话，臣今年一十有五。”

皇帝笑道；“爱卿不用紧张，你比我皇弟也大不了两岁。爱卿的文章，朕甚喜。奈何如今东虏为害甚烈，萨尔浒、沈阳一役后我精兵损失不少，如之何？”

沈玉飞想了想，说道：“臣出身蛮荒之地，其地土人也甚是好斗而悍勇，然其不似我汉人精于生产，兵虽精而器不足，故当年傅颖公雷霆扫穴，襊尔蛮夷纷纷而降，然今亦复叛，何也？我朝兵甲不兴也。臣闻李成梁之时，对虏酋呼如豕犬，何也？我强虏弱也。我朝有亿万之众、山河之富，此酋之不能比也，故当外避其锋，以守为主，内修甲兵，以强自身，不出数年，其乱自平也。”

皇帝默然片刻，说道：“爱卿之言倒也有理，然国库空虚，粮饷不继，如何养兵？”沈玉飞说道：“臣以为经济之道关系国事民生，不可不慎，臣思之，为何国朝经济不兴、国库空虚？无它，流动性不足矣！陛下试想，国朝每年都要铸币，为何铜钱却越来越少？每年都要采银，为何银两却没有增加？盖因铜钱、银两均藏于私窖矣！钱之所以称钱，在于其能买物，藏于窖者，唯铜银而已，不可再称之钱矣！臣对此倒有些想法，不过贸然行之，恐成害民之法，故请陛下择一十里之地，容臣以臣之法试之，可称之为经济特区。若行，则可推之于州府，若不行，说明臣之能力有限也。”

皇帝听完，很是消化了一番才大致明白了沈玉飞的意思，说道：“爱卿应入翰林，国朝惯例，非翰林不可入阁，爱卿这是自绝于内阁呀！”沈玉飞觉得皇帝的态度还算可以，大着胆子说道；“恕臣直言，不牧一县不可牧一府，不牧一府不可牧一布政司，不牧一布政司不可牧一国。”

皇帝沉默半响，说道：“国朝自有法度。爱卿且退吧。”沈玉飞却没有告退，拱着手说道：“陛下，臣得睹天颜，喜不自胜，有些许薄礼呈与陛下。”见皇帝先是一脸愕然，随即笑了起来：“爱卿有心了，且呈上来吧！”沈玉飞自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按了一下开关打开，双手捧起举过头顶，皇帝旁边的太监过来接过盒子，只见盒子里躺着一块金灿灿的手表。

那太监也是惊呆了，问道：“此是何物。”沈玉飞说道：“此物名叫手表，是一种戴在手上的计时工具，此物为微臣一朋友设计，寻高手匠人打造，此时世上唯此一块，自是当献与陛下。”见那太监还愣在那里，皇帝也是好奇，说道：“大伴，拿来朕看看。”

皇帝接过那手表，看见那指针不停在走，也是不明所以。沈玉飞说道：“恕臣大胆，请陛下容臣解说用法。”见皇帝点头，沈玉飞走上前去，拿过手表，戴在皇帝手上，再按下按钮取下，说道：“这是佩戴之法。”见皇帝点点头。沈玉飞拿着表盘对皇帝说：“陛下请看，这里面三根指针，由粗到细分别叫时针、分针、秒针，这表里面粗一点的线代表时辰，总共十二个时辰，陛下且看这上面有小字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个时针转一圈即代表一天，一个时辰分为60分，这个分针走一圈即代表一个时辰，一分分为60秒，秒针转一圈即代表一分。陛下且看，现在是巳时43分，接近巳时三刻。”皇帝很是聪明，听了一遍之后就知道怎么看了。接着沈玉飞又给皇帝演示了怎么样调发条，并说明每天都要把发条拧一次，要不然表就不走了。

皇帝点点头，说道；“这说明里面是由机关驱动的，拧紧之后就有力驱动指针，松了之后就无力驱动指针了。这东西真不错！”就象得到了一个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直在摆弄不停。沈玉飞说道：“这种金表世上只有一块，如果坏了，只能拿到贵州去修。到时候只能委屈陛下先戴一段时间这块银表了。”说着自袖中又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皇帝。皇帝笑着接过，说道：“难得爱卿想得周到。”接着沈玉飞说道；“臣还有一些小礼物，不过不便携带，陛下是否请些人自宫外抬进来？”

皇帝点点头，对那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正要下去，沈玉飞说道；“这位公公稍等，且拿我这印信去。”说完掏出一个印信给那太监，那太监匆匆出去。

皇帝拍了拍手，外面进来了几个太监，皇帝说道：“朕饿了，拿些糕点过来。嗯，多拿点，想来沈爱卿也饿了。”沈玉飞连忙站起拱手，说道：“谢陛下，臣正在长身体，听说宫中的糕点好吃，能不能多拿点。”

皇帝哈哈大笑，对那小太监说道；“听到没有，多拿点，不要让沈卿笑话朕小气。”很快各式点心就流水而上，果然宫中糕点都甚是精致美味，沈玉飞正好饿了，大快朵颐，皇帝本来吃得不多，看着沈玉飞吃得香，也多吃了不少。

过了一会，那太监带着一般小太监吃力的搬了几个箱子回来。沈玉飞示意太监们先打开最大的那个箱子，然后指导太监们小心翼翼的抬出最上面的一面镜子。

这是一块半身镜，皇帝好奇的看了一下，说道：“这是镜子，湖州知府倒上贡了一块镜子，但只有一尺见方，说是那就很难得了。你这块倒是比那块大了好几倍。”沈玉飞说道：“这块叫半身镜，只能照出半身。这镜子极是难制，镜子越大，其难度也是成倍增加，这半身镜目前世上也只有区区数块，这次给娘娘们带来了三块。不过更难的是全身镜，比这还要大个一倍，目前只制得一块，特献予陛下。”

当那全身镜摆在皇帝面前，他看了镜子中的自己默然半响，说道：“原来朕是这个样子，今日始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