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古装戏看多了吧。”薛柔拍一下她,虎地一声坐起身来,垂着眼,喘口气,像是叹息。“这回真不是因为她。婚结了,除了小事上挑剔,她也没真逼着我们分手。是我们自己的原因。”
文欣侧着头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妈总说肖剑空有一副好皮囊,一直不同意我们结婚。这些事情真是老人家看得准。你知道他是当兵的吧?兵油子一个,学无所长。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还在读研,也劝他好好复习,考个军校什么的,他不听,成天地游手好闲。到后来退伍了,正赶上他家的后台出事被双规,垮了,工作一直没有着落。到我留校,求人托关系才勉强给他弄了个公务员的闲职。可他还是那样,迟到早退的,要不就出去惹事生非。从前是个小混混,现在变成个大混混。”
“所以你嫌弃他了?”
“怎么会?我从认识他起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可我还是喜欢他,喜欢得身不由己。明知道他没出息,明知道他闯祸,我也总是跟在后头替他擦屁股。真的,文欣你不知道我对他有多迁就,从结婚起他就从来没沾过家务,我舍不得让他做,什么都替他打理好。每天衬衣领带熨得一丝皱都没有,打扮得光鲜照人出去,连袜子*都只给他买名牌。别人都说我惯着他,我偏喜欢惯着,我爱的男人,我不应该惯着吗?”
文欣有点无语,实在很难想象高傲如公主般的薛柔那样低声下气迁就人的样子。
“可是……”
“可是什么?我对他够好了吧?这辈子我就没对其他人这么好过,包括我爸妈!”薛柔又喘了口气,像是要平复内心激荡的波澜。好一阵,才又自嘲地笑笑,幽幽地开口。“后面的故事就比较老套了。他们单位实在受不了他,又碍着面子不好开除他,所以放他去下乡,美其名曰锻炼。下乡没两个月,他就跟当地一个女的搞上了……”
“所以就离了?”
“还没有!哈哈。”薛柔苦涩地一笑,“我一直装聋作哑,等着他回心转意。你相信吗?到这时候了,我还是不能放弃他。我想,只要我像其他人那样忍气吞声,总有一天他会再回到我身边。可是我想得太美了,没几天他就回来跟我摊牌,说是那贱女人怀孕了,要跟我离婚。”
“啊?!”剧情的起伏转折还是把文欣吓了一跳,紧跟着都替薛柔生气起来。“那就离!那样的垃圾你还要了干什么?”
“我不想离!”薛柔的声音里有了哽咽,“我不想离……我根本想象不出没有他会怎样,哪怕他留在我身边的只是个躯壳,我也认了,我就是离不开他。”
“那……你们怎么不自己要个孩子?”
“其实我也想过,知道他在外面有染我就考虑过要怀个孩子让他收心,可惜他都不回家,我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那边就先怀上了。”
“那就让那贱女人把孩子打掉!她到底什么人啊?”
“不算什么人,当地的一个小村官,好赖也是个公务员吧。不过是本地人,家底厚,据说相当有钱。”
“那你就去检举揭发她,公务员有作风问题是很严重的错误,只要她那边肯退,肖剑就会放弃。”文欣禁不住地出起了馊主意,尽管这些点子在她眼里那么不堪。
“我倒是想,也准备了一份材料。刚试探性地交了一点上去,就被肖剑发现了。你知道他怎么样对我?一条绳子,一把刀。”薛柔双手模仿着当日的动作动作,“就这样,我那天一开门他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绳子是要勒死我,刀是要砍了我全家……他说……他说,我要再不同意离婚,那就是我的下场。”
“你不会报警啊!”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薛柔,文欣心里刀割样的痛。
“报警能怎样?他就是做得出来!从小他就是个混混,在外面跟人结帮派拜把子混黑社会,他有什么做不出来?”
文欣沉默了,轻皱着眉看着薛柔。
如果说婚姻是座坟墓,埋葬的又岂止是爱情?
作者题外话:看贴不回帖是很不好滴!多点留言,说不定我又送二更哦?嘿嘿。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薛柔的痛
“那你就由着他那么胡作非为?没天理了,没王法了?!”想到恨处,文欣抓起一个枕头狠狠地砸到地上。
薛柔笑着抹了把眼泪,起身捡起枕头,嗔怪道:“干吗拿我枕头撒气呀?一会我还要睡的。”
文欣还是生气,又开始捶她:“后来呢?你说你,怎么那么不争气啊?没了那男人你会死啊!”
“呵呵,不死也脱层皮了。”薛柔拨开长发,露出脖颈处的伤痕。“看,这就是他勒的,现在颜色浅了,没那么明显了。如果那天不是我妈在场,估计我就真让他勒死了,这会你也见不着我了。”
“你!你不会去告他故意伤害啊?人渣!抓起来,关他几年再说!”
薛柔绕开这个话题,故作轻松地笑笑,接着道:“后来就热闹了。他是三天两头地来家里吵,我把他钥匙藏了,他就砸门。门砸烂了好几回不算,又上我学校去闹,自己闹还不够,找了几个社会青年天天在学校门口转悠。你知道我这人脾气倔,不怕他横,可我也不想我老妈陪着我送命呀?闹了几个月,他们单位以开除公籍相威胁,他也不知道收敛,还带了那大肚子女人回来挑衅我。呵呵,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啊!”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用在薛柔身上实在是太恰当了。照文欣的想法,谁离了谁过不下去呢?爱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吗?能让人失了自尊,丢了自信,输得这样一败涂地还不肯放手?
可伤的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责备的话说不出口,文欣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示抚慰。
“那女的真不怎么样。广东这边的本地女人,长得跟只黑猴子似的,要文化没文化,要气质没气质,可人家有钱啊!那条贱狗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要跟我对着干!对了,我现在不叫他名字了,叫他贱狗,呵呵。”
“……”
“差不多闹了半年吧,我都要神经衰弱了,我妈天天劝我放手。他的确是连一点夫妻情份都不念了,中间我大病一场,在医院躺了两个星期,他倒是来过一回,带着那贱女人来的。丢下一句话,‘你别让我等太久,我不能委屈了我儿子。’我的初恋,我一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薛柔不哭了,脸上的萧瑟却让人视之不忍。
“后来我终于松口要离婚,我想这下应该没什么事了吧?他倒好意思来找我分财产。我们买了套房子,他家里出了些钱交的首付,手续费和按揭、装修可都是我在供啊?这下连老巫婆都出动了,生生说我欠了他家多少钱,真不要脸!闹呗,闹不清就上法院打官司,一拖又是大半年。我现在看见穿制服的都头晕!终于房子判给了我,却留给我一张二十万的欠条,再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就申请了出国留学,这不,躲了好几年才回国。”
“亏得没孩子。”文欣长吁了一口气。
“对啊,我最英明的决定就是没跟那贱狗生孩子,要真是有了孩子,估计我这一辈子都让那贱狗给毁了。”
文欣嘴上不说,心里却嘀咕,还嫌毁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