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做的好事,把娘气成什么样了!”
胡老大还在骂个不停,似得了老太太的尚方宝剑,逮住胡老三可劲儿责骂。
而被骂的胡老三一言不发,低着头唯唯诺诺。
老太太听他吵得头疼,随手摸了个东西砸向胡老大,终于止住了喋喋不休的责骂。
“出去!”老太太发威,震得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她让胡老大……出去?
老太太这回指向明确,胡老三终于不用再做替罪羔羊。
胡宝珠还想试探着问老太太为什么要让大哥出去?这可是老太太最宝贝的大儿子啊!
“你也出去。”老太太懒得和他们解释,把一个、两个不省心的都赶出去,也好早点弄清楚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
别看老太太年迈,但在胡家说一不二,所有人都要听她的话。哪怕胡老大和胡宝珠一脸茫然,也不敢触老太太的逆鳞,相携离开。
老太太让胡老三起来,一番询问才从小田氏口中拼凑出事情原委。
原来她之所以会躺在床上,是因为被胡嫣儿气晕了过去。
胡嫣儿是胡老三和小田氏的女儿,今年刚满十四岁,如花似玉的年纪正是娇花一朵。前阵儿胡老大嚷嚷着要给她相看,相到了钱家庄的一户人家,人家愿意出一百两银子的彩礼,可谓是十里八乡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
胡老三和小田氏也为此事高兴。
谁知,胡老三托人打听后才知道那钱家庄的钱大有年过半百,孙子都有了。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土埋半截的老头儿?小田氏当下就恼了。
老三一家不愿意,架不住胡老大和老太太愿意。时间一晃儿来到成亲这日,胡嫣儿宁死不从,一头撞上门板。好险给拦着保住了命,头却被撞破了相。
好好的喜事差点变成丧事,老太太当场气晕。胡老大做主,一定要胡嫣儿嫁过去,他们刚才就是在吵这件事。
“娘,钱家人在外面不依不饶,说若不嫁就要把彩礼还上,还得给赔偿。”小田氏泪眼汪汪地望着老太太,一百两银子的彩礼,全在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不把银子拿出来,她的嫣儿就逃不出这个坑。
胡老三拐了她一下,提醒她别再说了。
这件事娘和大哥早就定下,他们中途反悔,才是没理。
小田氏也知道自己说了不算,想到女儿的命运,泪如雨下。
老太太将胡老三的动作尽收眼底,祖宗说这位胡老三是个泥捏的。依她之见,胡老三比祖宗描述得有过之无不及。
人家都欺负到他头上了,他还得把头伸过去任凭欺负。
“老三,这事你怎么看?”老太太将问题抛给他。
比起大腹便便的胡老大,胡老三是标准的庄稼人体型。一身粗布衣裳,洗得胸前已经发白。一双粗糙的大手不安地摩挲,手上还有几道刚结痂的口子。胡老三比胡老大小了足有七岁,可他站在胡老大一旁,却像比胡老大老了不止十岁。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打一个娘胎生出来的孩子,也千差万别。
胡老三支吾了一会儿,才小声道:
“我听娘的。”
得,又把问题抛给老太太了。
他的头低得都快埋进胸口了,堂堂七尺男儿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鹌鹑”,就知道缩着头。明明个子比小田氏高出不少,这会儿两人快一样高了。
老太太在心里劝自己,这人也是命苦,不要和他计较。老实又不是他的错,要有耐心……耐心啊!
“嫣儿是你女儿,婚姻大事莫过于父母之命,这事你说了算。”
老太太赋予他权利,老实人之所以老实就是没怎么经事。被人拿主意惯了,到了要他自己上场反倒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