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长友的语气比较重,本来翁明娟还是笑意盈盈的,可被钱长友这么一数落,立马小脸掉了下来,十分委屈地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人家是刚刚登记完了成绩就看见了你,这才直接找了过来。”
看到翁明娟的大眼睛里似乎有泪花涌动,钱长友心里嘀咕,这丫头的学习成绩那么好,按理说也应该是一个伶俐人儿,怎么这么不禁逗,说了两句重话,脸就磨不开了。为了自己能够彻底脱身可能的麻烦,这么对翁明娟似乎有些卑鄙了,有些残忍了,也似乎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钱长友继续刁难道,“照你这么说,还是我想岔了,那你最开始问我那句话是啥意思?”
翁明娟脸上的红色,已经不是体育运动后的红色了,“我,我只是随便说说,和你打个招呼而已……”
站在一边的谭玉敏终于看不下去了,丹凤眼微微一瞪,开始抱打不平起来,“行啊,钱长友,咱么俩一个林场的,那么长时间我还没看出来你这么鼠肚鸡肠,欺负起女生来一套一套的,不就是手绢么,洗干净了还给你不就结了,你还没完没了了!”
钱长友悻悻地辩解道;“早说洗干净了还我,不就不用磨这么半天的嘴皮子了。”
谭玉敏一拉翁明娟,“走,翁明娟,咱们别搭理这个小心眼儿的家伙,跟我到宿舍里洗把脸,清凉清凉。”
两个人走出去了几步,谭玉敏依然不依不饶,回头瞪了一眼钱长友,低声骂道;“德行!”
钱长友揉了揉鼻子,苦笑了一下。
不过这样也好,谭玉敏以后肯定更加不会去追究,自己把手绢借给翁明娟的问题了,只是翁明娟有点儿冤枉了。不过再想想,以前翁明娟这丫头,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要算这个账那个账的,有些咄咄逼人,这下可好,一次性,全部还回去了。
嘿嘿,自己还真是没出息,还真是小心眼。
这时候,谭海涛开始欢实了起来。
他凑到了钱长友身边道,“长友,我被我姐收拾得这么惨,可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说说,你该怎么补偿补偿。”
已经彻底解决了烦恼问题的钱长友,心情大好,豪气地一挥手,“去卖店,吃雪糕,管个够!”
“算你识相,我们走。”
他们走到卖店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邹建华、贾旺等人。
贾旺呵呵一笑,“钱长友,我们已经吃完雪糕了,你的那份被李志强抢去了。”
钱长友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你们吃没吃够,还够的话,接着来,我请客。”
钱长友和邹建华、贾旺这些人,经常在一起打篮球。打完球了,大家在一起吃吃雪糕,喝喝汽水,讲讲故事,吹吹牛皮,上次你请我,下次我请你,很平常的事,因此贾旺等人对钱长友的突然请客,也不惊讶。
贾旺笑道,“我还有事儿,不凑这个热闹了,你问问他们吧。”
结果,四圈一问下来,最后仅仅剩下了李志强。他讪笑着,跟着钱长友进了卖店。
钱长友瞪了他一眼,“你不必因为你的行为而不好意思,做老大当然要有气量,我请吃雪糕,自己拿吧。”
李志强一挑大拇指,“行,老大,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钱长友采蘑菇那几天,可谓是玩了命地采,为的就是自己能够有点儿花得安心的零花钱。
谭海涛把采蘑菇赚的零花钱贡献给了游戏机,自己则是花销在了和同学们的吃吃喝喝上,也不知道是那一个更败家?
………【第十章 越野赛的落幕(3)】………
学校里面的这个卖店并不大,是教导主任聂严家里开的,平常都由他老婆负责打理,但更多的时候,是让他老丈人来照看着。
聂严的老丈人姓王,是一位年近六十的干巴巴的小老头,认识他的人一般都管他叫老王头。自然了,学生们当着人家的面,出于礼貌也好,慑于教导主任的威严也罢,都要称呼一声王大爷。
其实学校里有实权的老师就那么几个人,基本上都有“以权谋私”的行为。教导主任聂严在学校里开了一个卖店,后勤主任承包了学校食堂,唯独校长崔宝国似乎没有类似的做法。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守着这么多的学生,尤其住宿的学生也很多,其中颇有商机,当然要借着机会各自创创收了。无论放在那个地方,这种现象都很常见。如果提供的服务质量上乘,倒也无话可说,大家各取所需,哈哈笑就成了。
但世事并不会这么简单。
学校的食堂,就此一家,别无分号,学生们根本没的挑,就是把饭做成了猪食,你也得干受着。但卖店就不同了,出了学校,不远的公路边上就有一个卖店,还被当成了客车的站点。有了竞争者,学生们就能够彼此比较了,可以知道各家的优劣来。大家似乎把对食堂的怨气全部发在了聂严家的这个卖店上,买东西的时候,如果聂严的老婆不在卖店里看着,就会有人刁难老王头,什么你家的火腿肠卖得比人家贵了,今天的饼干太硬了……不过老王头的脾气倒是特别好,只是笑哈哈地干听着。
不过,在钱长友的记忆里,老王头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到了冬天,因为聂严的关系,学校里照顾家属,便把烧宿舍炉子的活安排给了老王头。其实这个活又脏又累,不是什么香饽饽,但这里就是这样,不怕干活累,就怕没活干。
记得有一段时间,天气实在是非常的寒冷,起夜的学生嫌厕所离的远,一些蔫坏蔫坏的学生,就尿在了外边走廊里,炉子旁边的煤堆上。那些天里为了保持室内的温度,宿舍的炉子需要整天不停地烧,所以老王头每天都会挑几筐煤放在炉子旁边预备着。过了半夜以后,他会在炉子里多加上一些煤,压住了火,然后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的时候,再把炉子捅着了将火烧旺。炉子旁边的煤堆每个晚上被人加料的头几天,老王头还毫无察觉。结果是,早上炉子里填上煤过一会儿火就灭,偶尔没灭的话,炉子里的火也是死气沉沉的。害得老王头每次都得重新引炉子,搞得他手忙脚乱,脸上竟是一道道的煤灰,连狗皮帽子都是歪戴着。开始的时候老王头在知情学生们的窃笑声中,抱怨炉子不好烧,接着又抱怨煤不好,最后一大把年纪的他,无意间通过他的已经不太好使的鼻子闻到了煤堆里的尿骚味,这下老头不干了,直接把状告到了他女婿聂严那里,结果一顿调查下来,学生们严防死守,只揪出了一位始作俑者,其他的参与者愣是逍遥法外。聂严一怒之下,在全校学生们的面前通报批评了那名学生,又让此人在大家面前脸红脖子粗地念检讨书。为什么被训?因为随地小便,多大了,还随地小便?这可是当时的一大笑谈,弄得尽人皆知,连带着其他住宿的男生跟着颜面无光。
由于在学校内职权分管范围的不同,聂严隔三差五地就会提溜着几名男学生,到他的办公室里去接受“教导”。基于这种管理者和被管理者而形成的天然对抗关系,在学生们的私下品评当中,聂严几乎是全校老师当中最差的。用男生的话来讲,你一边赚着我们的钱,还一边这么狠实地收拾我们,也太不是物了。
重生后的钱长友,当然不会这么随波逐流地,跟着那些“小”了自己许多岁的学生们孩子气般地去胡闹。他还懂得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聂严只是尽自己的本职而已,如果他真的只顾闷头赚学生们的钱,而对一些学生放任自流的话,那他可就真的有愧于老师这个神圣职业了。
钱长友对老王头还是很尊重的,不会像别的学生那样跟老王头咋咋呼呼的。因为在这里买东西的次数很多,两个人已经变得很熟悉了。对于钱长友的不同,老王头常常当面夸奖这孩子仗义,懂事,搞得自以为心理很成熟的钱长友,感觉非常的别扭。
现在卖店里只有老王头一个人,地面乱糟糟的,好多雪糕纸扔在了地上。
“大爷,还有雪糕了么,今天我又要请客了。”钱长友高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