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憧憬,可那些在战争中遭过难的,撑到和平的这天却已失去了希望。
工作人员向前走了几步,用力把糖果罐投掷出去。糖果罐倒在草地上,一只一只绿色的萤火虫从里头飞了出来,如千颗夜明珠,照亮了这片草地。
明亮的光影中,出现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四岁小女孩。
哥哥把糖果罐捡起来,拿给妹妹,妹妹心满意足地将糖果罐抱在怀里。
兄妹俩终于团聚,牵着手慢慢走远。
这是片头,故事还没开始,才刚要开始。
田桑桑当初看这部作品,看到的只是战争依稀泯灭人性,战争摧毁一切美好,战争给人留下的是不尽的苦难。尽管没有经历过战争年代,但从这部影片中,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无家可归、食不饱腹的情感。所以她无比庆幸自己活在这个年代,活着,也和平。
“电影以美夺人于心,又以悲惨的宿命将美好一一打破,唯所动容的是那超越隔阂战争永恒不变的苦痛。”
可是,这部作品是不适合发表的。
田桑桑那时就是抱着一门单纯的心思,站在普通民众的立场,看到的只是反战。战争面前,众人皆苦。大家都不希望这世上有血腥暴力,大家都渴望和平,这是她最真切的认识。但是后来无意间去网上看了看,发现别人实在太能想了。他们想得太复杂,能从作品中看出政治、看出阴谋,看出二战种种相关。
由于这部作品是一部岛国人的作品,作品背景呢又是在二战后。很多人便从其中看出了这部作品想表达的并不是反战,而是岛国宣传的岛国才是二战的受害者,岛国为了掩埋自己是二战发起人的真相的作品。或许他们天生好战,他们永远不会去反思,是什么导致他们那段时间的悲惨。他们反思的是,战败了才导致悲惨,如果不战败,他们就不会悲惨。他们没想到悲惨的根源是什么,就是他们挑起了战争。
所以,为了避开这些弯弯绕绕,田桑桑决定做一些改动,把时间和空间定在架空年代。内容是,战争中,某个国家遭受着不定期的空袭。一次空袭中,母亲在轰炸中不幸离世。出身军人世家的哥哥为了不让妹妹伤心,故意隐瞒了妹妹妈妈过世的消息。兄妹两人暂时住在亲戚家中。但是在知道兄妹俩的母亲过世的消息,身为军人的父亲也不回信的消息,以及面对时不时的空袭使人的生活更加困苦的境地后,亲戚给他们的饭越来越少。战争让亲情疏远,物质的贫乏更使人们彼此冷漠。连自己都照顾不太好了,有谁会帮助一对没有父母的孩子呢?哥哥带着妹妹来到了一处山洞生活,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家。但是,战争是残酷的,离开并不能改变什么,生活越来越困苦,年仅四岁的妹妹最终走向死亡。而在母亲、妹妹、父亲去世的情况下,哥哥已然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结局可想而知。最讽刺的是,妹妹死去的那一天,广播里宣告战争结束了,到处充满着欢声笑语。
无疑,作为一部反战作品和挖掘人性的作品,这是沉重的。田桑桑能忆起电影的情节,但是把情节写成小说就有些难度了,好在这部作品本身就是由小说改编的,田桑桑可以从空间里找到原著,只是要下些功夫。
(《萤火虫之墓》,这部电影很好看,强烈推荐!看的时候不要想太多,只要关注人性就可以了!而且这部作品是1988年的,真心安利一下这个画质,太好了,都没看出有年代感!作者本人不崇洋媚外,也不盲目排外,反正就是觉得好的作品不分国界。我看东西比较杂,欧美日韩港台泰国印度新加坡加拿大什么的来者不拒。有段时间很喜欢看韩国的,但是他们的影视作品中如果涉及到我们国家,我就会强烈升起一股爱国主义之情,我就会选择不看这类提到我们国家的影视,因为那都把我们国家弄得很片面,我会转而去看一些悬疑推理或者有关社会人性的东西。这种民族什么的太复杂了,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想到脑袋疼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何必呢?只要记住自己是爱国的,便可以了!)
212 路遇赵纯与对象(1)
田桑桑拿出白色的稿纸,借着灯光用钢笔在纸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字。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还是学生年代,每天用黑色水笔做作业,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非常地迷恋写字,喜欢写毛笔,也喜欢用粉笔在黑板上写板书,每每别人都会夸,你写的字真好看呐。那时候时光是多么温柔。即便后来经常用电脑工作,或者对着键盘敲字,也从来没有忘了执笔书写的习惯。有些东西总是电脑替代不了的。
“人们看见兄妹俩拿着妈妈的漂亮衣服去换大米,去井边打水,便立即知道了两人是住在坑道里面,然而谁也不来探望他们。”
“他们拾来枯枝煮饭,盐分不足时便去汲取海水。沿途虽然也曾遭受过战斗机的扫射,可日子过得也算平平静静。夜里有萤火虫守望着,他们习惯了坑道里的朝朝夕夕。”
“尽管嘴上说着好好吃东西,然而妈妈的衣服早已经卖光,而黑市上一个鸡蛋要三元,一升油一百元,半斤牛肉二十元,一升大米二十五元,找不着门路的话,也只能望洋兴叹。因为靠近城市,农家也变得十分狡猾,拿钱去买米他们是不肯卖的,于是兄妹俩很快又开始吃掺了大豆的杂烩粥。”
“妹妹腹泻不止,右半身白得几乎透明,左半边却长满了疥癣,一片糜烂,用海水洗拭的话便哭着喊疼。去火车站前的医生处求诊,医生却只是说:‘要补充营养啊。’敷衍了事地用听诊器碰一碰胸前,药也不给开。”
“说到营养,也就是鱼肉、鸡蛋黄、牛油,再加上麦乳精之类吧。清太想起了从前的好时光:放学回到家里,邮箱里放着爸爸寄来的上海产的巧克力,稍稍有些腹泻便将苹果礤碎了,用纱布挤了汁喝。”
“那似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实际上直至前年,家里还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不,就在两个月之前,妈妈还用糖水煮了桃子,打开蟹肉罐头给大家吃来着。什么因为不爱甜食而没吃的羊羹、嫌臭而扔掉的外国大米便当、黄檗山万福寺难吃的素斋、难以下咽的面疙瘩之类,如今简直就像是做梦。”
田桑桑写着写着,眼眶不由得红了。书中的小女孩那么小,年龄比她儿子大不了多少。将心比心,如果那逝去的小生命是自己的儿子,她心里也会不好过的。
“扣扣。”
“进来。”
江景怀推开门,穿着一套迷彩的睡衣,高大的身躯靠在门边,声音低沉慵懒地问道,“不去睡吗?”
又看她眼睛通红,加了句:“有难事?”
“也没呢。”田桑桑吸了吸鼻子,用书盖在稿纸上,轻声说:“就是在创作小说,写着写着就把自己给感动哭了,我可真是个好作者。感动自己才能感动别人嘛。”
江景怀怔了怔,深邃的眼眸缓缓划过幽光。创作小说,她么?
“所以你要去投稿?”
田桑桑站起来,关了灯,跟他走回卧室里,“嗯,我相信我能行的。再说言言的脚好了后,我就得去找工作了,总不能靠你养活。”没有工作在家里是很无聊的,她可闲不住,最好能又带孩子,又不影响工作。而且女人啊,手里没点钱,将来被甩的时候,上哪里哭去啊?更何况她和江景怀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
江景怀嗯了声,“我尊重你的决定。再者,你应该有自己的私生活。”
田桑桑讶异地朝他看去,没想到他还很好说话嘛。“好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