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天从没喝过酒,几杯下肚,头就晕乎乎了。众人来劝酒,灵天百般推让,再看元多时,却酣畅痛饮,高呼快哉。大家酒兴一起,话头便多,海阔天空全来了。
灵天谈到两人来元宝城打算寻个活计,众人七嘴八舌给出主意。有的说去租个车跑跑客货,有的说开个小店做生意。灵天听来听去,觉得并无切实可行之策。其间有一个大着舌头道:“你二位都是修士,不如去投报皇宫侍卫。说不定还能见到圣马其娜公主!”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全像品了美酒在口一样,眼神迷离,遐思飞舞。还是小毛先叫道:“都想什么呢?瞧你们一个个癞蛤蟆样!也配想天鹅?”
众人笑骂一团,有的嚷嚷:“想想又有何罪?”,有的吹起来某某日见过公主鸾驾云云。
灵天问小毛:“这圣马其娜公主是何人?”小毛双睛瞪得赛牛眼,惊诧道:“你连圣马其娜公主也没听说过?”
元多睨着眼探过头来:“还有我……”打了个酒嗝,道:“也没听说过。”
小毛顿足捶胸,红巾扯落,灵丝乱摇,口发哀叹。那神情似说:你们连圣马其娜公主都不知道,还活什么劲儿!
老汉笑道:“不用理那傻小子,还是我樊老汉和你讲讲,这圣马其娜公主是当今国主陛下的爱女,其母是罗洲人,公主天资聪慧,极为美貌,修力据说有30,才20岁就有2万多节的修为啦,世间少有!国主陛下极宠公主,尽管子女众多,却早已将公主定为皇储!几年前国主获选进天岛修炼,待国主修成灵圣后,我元宝国国主就是圣马其娜女王!”
元多听罢,翻翻眼,道:“她当女王,我肚子饿得慌,有什么相干!”
小毛叫道:“只要想想公主,三天不用吃饭!”众人又笑。
吃了多时,屋里已是乱作一团,猜拳的,对骂的,吹哨的,打架的,还有引吭高歌的,沸反盈天。账房先生开门探进头来道:“时辰不早了,都歇了吧!”不知哪里飞出一只臭鞋将他打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众人才横躺竖卧,鼾声齐作。
第二天一早,灵天被外面的嘈杂吵醒,扒窗一看,原来是开饭了,屋里人也出去不少。灵天去推元多,元多哼哼几声,接着做梦。灵天道:“开饭了,不去就没有了。”
元多听见,翻身跃起,道:“我交了饭钱,谁敢吃了我的饭?”拔腿向屋外跑。
灵天跟出来,见院子里摆了几箩筐粗面馍馍,几盆咸菜,还有一缸米粥。账房先生正看着本子给大家发放。灵天元多各领了3个馍,走到菜盆前,用馍夹了些咸菜,随众人来到塌落的土墙根处,蹲在地上吃起来。这土墙根成了小会场,连那些自带干粮的也凑过来一起用饭,边吃边聊,十分热闹。
灵天吃完两个馍,将剩下的递给元多,起身想去打些粥来。因没有家什盛粥,就四处乱找,看见井边有个破了半边的碗扣在那里,就拾起来用水冲洗。小毛正来刷碗,见了就问:“你捡这破碗作什么?”
灵天道:“去盛些粥来吃,没有家什。”
小毛劈手夺过破碗丢得远远的,道:“我小毛是送瓷货的,能叫兄弟捡破碗用?”
拉着灵天来到一个大车前,从车上搬下一摞捆扎好的碗,解开草绳拿出两个,递给灵天道:“用这个!”
灵天道:“这是你的货物,怎好乱用?”
小毛道:“管他呢,用完了我再捆到包里,谁还能看出来?”
旁边老曲虫正在理货,闻言道:“这小毛好不爽气!兄弟用个碗,还要讨回来装上,下次再用时怎么办?哪里去找你?”
小毛面红耳赤,捶了老曲虫一拳:“你个酒晕子!今天倒有这么多明白话!我已打算好,等有了军货时,给兄弟找两个军饭罐子,今天先用这个将就一下!”
老曲虫道:“吹吧你,饭碗都送不起,还送饭罐!”
灵天元多吃过粥,将碗还给小毛,小毛道:“你们出去寻差事,我把碗先存在店柜上,若寻不到好活计还来这里住店,住上十天半月也不打紧,这碗我报个折损就行。”灵天辞谢。
走出大车店那个空门框,灵天扭头又看了看杆子上的旗幌,还认得出是“张记车马店”几个字。二人来到街上,辨了一下方向,沿路东行。穿街过巷,随处打听。最后听几个乞丐说南市街上的临圣楼在招杂工。灵天很高兴,取了一颗灵元交给乞丐,几个叫花儿大喜,赶忙在前面给带路。一行人向南市大街走去。那几个花儿在前面拖着打狗棍,打着板高唱莲花落,鸣街喝道一般引着灵天元多,弄得他二人不像是应招的杂役,倒像是上任的官员。
抄近路穿过几条羊肠般的胡同,他们来到了南市大街。花儿们说这里常会有巡察赶他们,给指了个方向,又钻胡同回去了。
这南市大街是元宝城的商街闹市,自是一片繁华,满街峨冠博带,多是名绅雅士,通衢香脂艳粉,皆为淑媛佳人。灵天两个难免自惭形秽,顺着花儿所指一路寻到了临圣楼。眼见好大一个酒家!楼分两层,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楼前门庭若市,窗内管弦声声。
元多看罢多时,道:“真不孬。”
灵天捅了元多一把,道:“别傻看啦,咱们去哪儿问事去?”
元多道:“到门上问一下吧。”
两人在门外逡巡多时,灵天壮起胆子走到门口,向那衣着光鲜的门人施了一礼,道:“听说宝号招募杂工,我们特来应招。”
那门人道:“早招满了。”
灵天元多满脸失望。另一少年门人道:“莫急,我再问一下元总管,也许还能留下你二人。”
灵天深施一礼,道:“如此多谢了!”
少年转身进去,不多时又出来了,向二人道:“随我去见总管。”二人喜不自禁,用心幻化整理了衣装,随那少年进了楼。脚下踩着绵软的绒花地毯,穿过雕栏回廊,灵天心中惴惴不安,既兴奋又紧张。
来到后堂,还没进门,闻听里面呵斥连声,那少年屏息与灵天元多立在门口。过了一会儿,里面低头走出几个仆役,少年才进屋通报。灵天元多随后进去,见一高个子中年人坐在堂内,面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