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拐?是指一拐一拐地走吗?”
这个金发姑娘是有意装傻,打她眼神里就看得出来。那双眼睛哟,危险得像旋涡。
“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某一种木头木脑的……”
“这就叫拐,我说清楚了吗?”
“现在清楚了。达里[1]。”
“又是什么达里?”
“是一部词典,准尉同志。会话课本一类的东西。”
“叶甫金妮娅,别瞎扯了!”奥夏宁娜嚷了一声。
“是呀,这是一次危险的行军,不是开玩笑的。行军的次序——我打头,我后面是古尔维奇、勃利奇金娜、科梅丽珂娃、契特维尔达克,奥夏宁娜下士断后。有问题吗?”
“水深吗?”
契特维尔达克对这一点很关心。嗯,这可以理解,按她的个头,即使站到水桶里,也像浸在深水塘里一样。
“有的地方到……嗯,到这儿。也就是到你们腰窝那儿。注意保护枪支。”
他一步跨下泥沼,扑哧一声,水顿时漫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弹簧软垫上那么摇摇晃晃。他并没有回头,径直朝前走着,只是从喘息声和惊惶的细语声判断着队伍前进的情况。
泥沼地上郁积着一股潮湿、腐臭、令人窒息的气味。成群结团的春蚊执拗地追逐着喷散热气的人体。泥沼里烂草腐藻的臭味真呛人。
姑娘们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木棍上,在吸人深陷的冷泥浆里艰难地拔着脚。湿漉漉的裙子紧贴着身体,枪托在泥里拖着。每走一步都很费劲。其实为了照顾小个子嘉尔卡·契特维尔达克,瓦斯科夫已经放慢了脚步。
他径直朝着长有两棵矮矮的松树的小岛前进,这两棵松树由于湿度太大,长得歪七扭八的。军运指挥员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又透过两棵歪斜的树干之间的空隙,对准远处一棵枯干的白桦走去,因为左右两旁都没有浅滩。
“准尉同志!……”
哎呀,这个小妖精!……军运指挥员把棍子扎稳了,然后才吃力地转过身去——果然不出所料,队伍抻得蛮长,一个个直挺挺地戳在原地不动。
“别停下!别停下,要陷下去的!……”
“准尉同志,一只靴子掉了!……”
契特维尔达克在队尾叫嚷起来。她像个木头墩子似的戳在那儿,整个裙子浸没在水里。奥夏宁娜走到她跟前,使劲拉她。她俩用棍子往泥泞里探着——是在捞靴子吧?
“找着了吗?”
“没有!……”
科梅丽珂娃刚刚扔掉棍子,身体马上一歪。幸好他及时发现了,大声嚷嚷起来,急得头上青筋毕露:
“你往哪儿去?!……站住!……”
“我去帮忙……”
“站住!不许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