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眸子落入两个朝思暮想的人儿时,如心眸中的讽刺,怒意渐渐的转换成温柔的宠溺,缓缓的蹲下身子,瞅着眼前比之前更长大了点的无情,无痕,无比慈爱的笑着,玉手轻抚着如瓷般的小脸道:“小娘亲也好想你们,你们好么?”眸中的氤氲之色缓缓升起,话语激动的一寸寸的掠过无情无痕娇嫩的肌肤。
“恩,小娘亲不用担心,无情和哥哥很好。”无情脸色动容,稚嫩的小手抚着如心脸庞上的晶莹:“小娘亲不哭。”
如心再次感动的轻垂泪珠。无痕瞥着越哭越凶的如心,瘪嘴道:“哎呀,小娘亲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瞧瞧,我们都胖了,这皇宫就是好,什么都是最好的。嘻嘻……”
如心的身子猛然一怔,难道无痕喜欢上了皇宫,皇宫的条件自然比外面的好,锦衣玉食更是民间不可比拟的,就他国的贡品更是外界从所未见的。只是这只是表面的,暗地的波涛汹涌他又何尝见过,以后不仅面对的江山社稷上的勾心斗角。连后院的妾事都够他头疼的。
如心的眸子渐渐的黯然的凝视着一脸欢笑的无痕,心中淡着无比的苦涩,无痕毕竟只是个孩子,向来好奇的他自然感到皇宫新奇,只是以后呢,不,她决不能让无痕陷入那种孤独的境地。她不求他锦衣玉食,至高无上的权利,作为一个娘亲,他只要他快乐健康便好。
“有话进去说。”北堂毅轩的视线定定的凝视着如心的一举一动,眉宇更是紧紧蹙着,对于地上惶恐而疑惑不由抬眸偷偷瞥视的侍卫,北堂毅轩冷冽的视线似乎要穿透般再次凝固,侍卫惊恐的垂首,而如心自然明白不是说话的地方,抬眸瞥了眼北堂毅轩,闪着凌厉的怒火,牵起无情无痕往内殿而去。
殿内,一派温馨,明黄的颜色格外刺眼,此刻再次刺痛了如心的眸子,浓郁的龙涎香妖娆的盘旋于空,软绵柔和的地毯一派的奢华。
膳桌上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显然刚才侍卫说的的确属实,他们的确在用膳,可此刻如心毫不因为打扰了他们的雅兴而感到内疚。
如心开门见山,对于眼前的无痕一改之前的宠溺,神情严肃,眸中闪着冷厉的蹲下身子,与无痕对视道:“无痕真的想当皇上么?”
“如心……”北堂毅轩身子一僵,眸中闪着凌厉,浑身的冷然更似冻结一般,对于如心的话感到深深的不满。
如心毫不畏惧的瞪了北堂毅轩一眼,警告他闭嘴。更是不再是以前温柔甜美的如心,遭遇不堪回首的往事后,如今更是练就了狠情果断。
无痕瞥了眼如心和暗斗的北堂毅轩,缩了缩身子,恐惧的垂眸,淡淡道:“是,是的。”
无情在一边不禁握拳,小心肝一阵狂跳不已,对于当初哥哥的计划,虽有不满,但诱惑的确很大,如今小娘亲的逼问,还是不由的惊恐,她多想事情说出来,可是她不能。
“小娘亲,难道你不希望哥哥当皇帝么?”无情明显感觉到了如心的不满,但还是不解的瞅着眼前愤怒的如心,胆怯的开口。
如心的眸子一暗,纠结的凝视着无情,幽幽开口道:“无情,你们年纪还小,很多事你们不懂,皇上不是那么好当的。”
“可,可是如今不是已经决定了,不是么?”无痕胆怯的瞅着眼前的如心,第一次发现小娘亲生气是那么的恐怖,或者更是他做贼心虚的表现。
如心一阵挫败的垂眸,对于无情和无痕的反应,她便知道无痕是愿意的,况且无痕说的也是事实,只是她不甘,不愿面对,她希望是北堂毅轩影逼着无痕的,如这样,只要无痕说不,那么凭借她的能力必定让无痕脱离皇室,哪怕赔上她自己。可如今她似乎真的无话可说了。
殿内的沉香压抑的窒息,凉意十足的秋天却让如心倍感窒息,清风吹佛窗棱前的迷迭兰,微微轻颤,阵阵的清香随风而入,交杂的香气一如如心交杂的思绪,抑郁难明。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沉默的北堂毅轩猛然出声,对于如心的忧虑他何尝不明白,只是如今已成事实,他除了对如心的保证以外,更是不知说些什么。
无痕和无情虽不是如心的亲生的孩子,但他明白这些年来,无痕和无情便是如心所有的精神支柱,当时如心流产被告知不能生育时的痛楚,北堂毅轩亦是历历在目,而如今无痕和无情俨然是如心的全部,作为一个娘亲她的担忧他是理解的。只是就算此刻无痕不登基,他担任皇上又如何,这辈子他不会再迎娶任何女子,更不会又任何子嗣,而无痕也是唯一的太子,既然如此,多年以后无痕依然会登基。况且他登基之后,后宫不可能空荡无女,想必为了朝廷,毅然得迎娶,到时候空设后宫必然引起不满,毕竟引发动乱,与其如此,不如让无痕登基,而无痕尚小,这些后宫必然还不用担心的。
北堂毅轩微微哀叹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内疚的垂眸,说他自私也罢,狠心也好,如今是他唯一的抉择。而朝廷上的事,有他和允然的力挺,想必无痕也不会有太多的难处,以后无痕长大了,想必必能独当一面。
御花园中,明亮的湖畔上,层层荷叶相连接,辉映着天边湛蓝的天空,湖畔旁的八角凉亭,轻翘的亭角上的铃铛在风中叮当作响,如欢快的乐曲般在阳光下跳跃,晶莹的光辉折射出道道刺眼的光芒。
凉亭下,一抹白袍的身影卓然而立,衣襟飘扬,背手而立,面向湖畔,不见任何思绪,但身上蔓延的无限的萧条之意不禁让人心疼。
如心缓缓徒步的走出景阳宫外,当眸子落入那眸白色的身影的同时,忧虑的脚步猛然顿住,片刻,莲步轻移的缓缓而前,矗立。
“景色无限好,只是近夕阳……”如心眸子遥远的凝视着远方,没有焦距,轻喃出声。
允然猛然一怔,出神的思绪被突然的声音缓缓的敛回,回首瞥见如心的霎那,淡淡一笑,继而依旧瞅着眼前夕阳下的湖畔,淡淡道:“夕阳后,迎接的便是黑暗……”
轻微的感伤,却透着无穷尽的悲凉,如心的眸子凝神落入眼前的白色,纯净的不掺一丝杂质,心里感慨万千,如此的一个男子,从逍遥王爷一度成为执掌朝政的摄政王,从温和慢慢历练成了深沉,到底是什么无形中改变了命运的齿轮,是上苍还是那个让人心疼的女子?
允然感受着身后灼热的视线,轻勾唇角,眸子依旧凝视着层层相连而翠绿的荷叶道:“那夜在睿王府是你故意让本王去的吧。”
疑问中的肯定,让如心微微一怔,随即敛眸,心中莫名的一痛,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魅毒事件后的那个雨夜,北堂毅轩疯狂的找寻而不见踪影的若儿与允然一起,的确那日允然并不是巧合的出现,而是当初如心间接的透露了消息,故意让允然去的,她知道允然担心她必定会去找她,而她算对了一点,却从不知道她算错了第二部,而错一步便满盘皆输。
如心心间泛着寒冷的苦涩,眸中闪过一丝愧疚,的确,她知道允然钟情若儿,当时若儿对允然的态度,如心必然以为若儿的心里必然有允然的,与其看着若儿受北堂毅选的伤害,不如她替若儿选择,或许若儿的离开随着允然一起,若儿必然会幸福。
但是计划始终不及变化,从没想过那次的鲁莽,导致了若儿的以后,甚至无情无痕的伤害,是她太激进了。
“其实若儿的心里爱的是王兄,对我,她只不过是感同身受的罢了。”允然的声音透着一丝苦涩,无力而空洞,对于如心的默认,允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述说着心里的颤抖。
“即便如此又如何,难道你忘了北堂毅轩对她的伤害么?”不置一词的如心终究在允然提及北堂毅轩不可抑制的愤怒,声音颤抖无力的控诉。
允然淡然一笑,笑中带涩,眸子凝视着纯净的湖水随着微风轻佛过,淡出的圈圈涟漪,终究在微风过后再度恢复了平静,一如若儿对她的感觉,感同身受过后的平静,那并不是爱。剩余的也便是他对她的情,让她感受到了挣扎,压力,内疚吧。
“你今天进宫也是为了无痕登基有所不满的事吧。”允然淡然出声,对于不置一词的而突然转移话题,疑惑而不满的视线的灼燃,允然幽幽道:“正如,你害怕皇权的勾心斗角,王兄亦是如此,当初贵妃的难产本让王兄心里难平,面对父皇口口声声说深爱,绝不背叛的承诺,然却拥着他人入眠,甚至封后,当时王兄一直要求父皇调差,而父皇总是遮遮掩掩甚至痛骂王兄不懂事,从而王兄便不再相信感情。甚至对亲情的失望。”
“只是那年在游春会上,北堂毅轩结实了程蕴涵,程蕴涵的甜美,婉约,纯净而没有杂质的笑容在王兄的心中淡开了涟漪,至此王兄便再次相信了感情,而也只是那一抹笑容将程蕴涵一直推入了王兄的身边,其实后来王兄怀疑过,只是想到初见时程蕴涵时的样子,王兄便犹豫了,他害怕,他害怕他一致认为父皇的虚伪与薄情延续到他的身上,他害怕曾今他对别人的讥讽的话语会出现在他的身上,所以,他逃避了……”
允然断断续续的呢喃,如微风般的轻柔,而在如心的心口如刀刃划过般刺痛,的确,她自知了解北堂毅轩,然对于北堂毅轩深处以及过往却从不曾知晓,此刻的内心纠结而彷徨,甚至隐忍着疼痛,毅然忆起当初的北堂毅轩,对她们的责任却没有感情,冷厉无情,从不允许后院的勾心斗角,却一视同仁,有赏便同赏,有罚从不独罚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