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王越回答道:“圣天子垂拱而治则众正盈朝,正是我等效力之时,就是不知道今课能否中试。”
“我相信你可以的。”朱祁钰笑呵呵地道。
“那就多谢朱公子了。”王越也是笑着感谢道。
朱祁钰突然想知道自己放权给内阁这件事,在文人学子之中是怎么看的,于是问道:“二位对当今天子垂拱而治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王越没想到朱祁钰居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并没有回答,倒是一旁坐着的是刘敷回答道:“此事自然是好事,圣天子在世,将朝政委托于诸位老臣,他们都是为官多年,对朝政熟悉无比,处置起来自然不会有错误。”
王越则是深思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垂拱而治乃是好事,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我感觉天子未竞全功,至少军方和科道都没有交给内阁,我担心日后会爆发阁府冲突,天子不好处理。”
“有什么不好处理的,圣天子在世,自然是偏帮内阁了。”刘敷立刻反驳道。
王越摇摇头,道:“但是天子也有旨意,文臣不得干涉大都督府的事情,如果事情是因内阁而起,那天子未必会偏帮内阁的。”
“有什么事情会因内阁而起的,还不是那群丘八自己找麻烦!”刘敷不屑道。
“很多啊,大都督府督管天下卫所军队,自然也要管卫所的粮饷发放,如果内阁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出这笔钱,那大都督府自然要找上门去的。”王越分析道。
朱祁钰点点头。
这个王越的确有点东西,现在就发现内阁和大都督府的那点龌龊事情,阁府之间的冲突不是日后会发生,而是已经发生了,原因正是和粮饷有关。
过年之前,大都督府以三大营经年备战,士卒困苦为由申请一笔犒赏,公文递到了内阁,负责户部的金濂直接便给驳回了,理由是国库没钱。
大都督府不干,便拉着金濂去朱祁钰面前告状,王直哪里能容许张輗石亨等人欺负金濂,也就偏帮着金濂,两方人便在朱祁钰面前吵了起来。
双方引经据典,互相攻击,但是都不退让,最后还是朱祁钰从内库里出了一笔银子发下去,这才让双方停火。
大都督府和内阁冲突,朱祁钰掏钱,现在搞得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将朝政委托给内阁是否正确了,这才在今天对着毫不知情的王越和刘敷二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朱祁钰认可王越的话,刘敷却不认可,反驳道:“太祖定卫所,各地都有军屯,粮饷都是自给自足的,怎么会需要内阁来出?再说了,那群兵痞饿两顿饿不死,他们没了力气,也能少惹点麻烦。”
朱祁钰不高兴了,反问道:“这位刘公子,你为何要称我大明将士为兵痞?难道你不知道,正是因为有他们在各地屯守护卫,你才能安心读书中举的吗?”
刘敷也不高兴了,反驳道:“朱公子说的什么话?你我都是读书人,为何要偏帮那群丘八?天下祸乱的根源就在武人,赵宋一场苗刘兵变,还得高宗无后,李唐一场安史之乱,更是直接将开元盛世打翻在地,这都是当时的天子对武人太过信任所致,朱公子如此说,难道是希望我大明也遭遇一场武人叛乱吗?”
好家伙,这货直接开始扣帽子了。
朱祁钰也没惯着他,直接回怼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昔日王莽也是文人,更是贤名天下人闻之,还不是谋朝篡位了,最终导致绿林军起义,天下大乱,由此可见,有些根源也在文人。”
刘敷猛地起身,气呼呼地拱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刘某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王越连忙拉住他,劝道:“叔荣何故如此,今日不过是闲谈而已,为何要如此生气?且先坐下。”
说完看向朱祁钰,希望他能说句软话留住刘敷。
不过朱祁钰哪里能向他服软,盯着刘敷不说话,明显再问,你怎么还没走?
刘敷见状,一甩王越的手,道:“既然这位朱公子不想留我,那我还有何颜面留在此地,世昌兄,你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