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医们的经验来判断,黄台吉这次的病症着实凶险万分。这太奇怪了,方子是太医自己开的,出了事太医们是死罪难逃的。
这时候就得找个黑锅,按理说这药物只会让黄台吉的病情缓解,绝不能加重才对。那么,是不是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这就是御厨的事了。
吓得御膳房的几个太监瑟瑟发抖:“回庄妃娘娘,奴才给皇上吃的都是素菜与小米粥,并未敢上什么别的御膳啊。莫不是,太医们诊错了症,施错了药吧。”
太医们大怒:“老夫行医数十年,皇上的病情又是旧疾。之前服药好好的,怎地到如今会诊错,休得胡说!”
御膳房和太医院互相甩锅,都不想把黄台吉病情加重的罪名怪在自己身上。一个说是你们御厨上了不该上的御膳,使得皇上病情加重。一个说,你们御医诊错了脉,施错了药。大家互相追究,争得脸红脖子粗。
“够了!”庄妃怒喝一声:“现在不是让你们互相指责的时候。皇上出了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几个太监和太医心头‘咯噔’一下,他们这才想起。互相指责谩骂是没有用的,甩锅也是甩不掉的。一旦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关你是御膳房还是太医院,都是难辞其咎。
庄妃尽量平息住自己的怒气:“你们几个太医,赶紧跟皇上诊治。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皇上病情加重。查不出原因,你们几个就等着回去办后事吧。”
“喳。”太医们擦着汗,肝胆欲裂。
黄台吉的病症太奇怪,是太医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按理说,即便是服药不管用,也万万不会有加重病情的道理。
这就好比黄台吉突然发烧,你给吃了退烧药不但不管用,还给他加上了重感冒。
没听庄妃说么,治不好皇帝查不出原因,你们几个就等死吧。死不可怕,做太医的做的就是命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死后你的家人倒了大霉,就算是不会被株连九族。你的家人,男的充军女的为奴。
太医的日子有风光也有倒霉,御厨的日子也不好过。像是今日这种情况,一旦查出是因为食物问题,轻则打板子,重则杀头。
因为纵观整个历史,吃药毒死的皇帝不胜枚举,吃饭中毒挂掉的皇帝也不乏其人。
且不说服用所谓长生不老药或者某种药物嘎嘣的皇帝,就连英明神武的唐太宗李世民,都是为求长生服药而死的。就说大明王朝著名的红丸案,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明泰昌帝病重,李可灼进献红丸,自称仙丹。泰昌帝服之卒。
至于吃顿饭被毒死的皇帝,汉平帝刘衎,汉元帝刘奭之孙,中山孝王刘兴之子,西汉第十四位皇帝,被王莽毒死。汉质帝刘缵为大将军梁冀所毒死,崩于洛阳宫中。汉少帝刘辩,被董卓鸩杀。
还有那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司马衷被东海王司马越毒杀,晋怀帝司马炽,鲜卑秃发部首领秃发思复鞬之子秃发傉檀,北魏献文帝拓跋弘、节闵帝元恭、孝明帝元诩、孝武帝元修、东魏孝静帝元善见、西魏废帝元钦、恭帝拓跋廓、北周明帝宇文毓。。。等等。
历史上记载被毒杀的皇帝,就有二十多位。虽然鸩酒毒杀和御厨多半没有多大关系。可御厨和太医一样,实际上都是个高危职业。
验毒只是常规,如果皇帝在吃饭的时候吃出沙子虫子之类的东西,直接打八十大板。如果菜不好,皇帝吃了拉肚子,那就更倒霉了。杖毙,直如家常便饭。
黄台吉在病榻上辗转反侧,浑身难受。太医们在那犹如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窃窃私语。因为谁也不敢再下药,明明知道黄台吉的病症,可就是不敢再下药,就怕皇帝服药之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继续加重病情。
突然,黄台吉又开始鼻血长流,把枕头都浸湿了。这让一旁的宫女大惊失色:“庄妃娘娘,皇上快不行了,皇上在流血。”
黄台吉面色萎靡鼻血长流不止,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瘆人,似乎是要随时驾崩的样子。
寝宫内众人无不骇然变色,庄妃倒是冷静的出奇:“来人,拖出去,杖毙!”
那个宫女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随意说了句实话。就被庄妃一句话,由外面的宫卫拖出去,杖毙。
“庄娘娘饶命,庄娘饶命!”伴随着宫女惊恐的哭喊,几个宫卫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架起这名瑟瑟发抖的宫门拖了出去。
寝宫内的众人,更是噤若寒蝉,无不栗栗危惧。
庄妃暴虐么,并不是。她在杀鸡儆猴,她不想发生宫乱,更不想大清就这么完了。
“来人,传我命令,速调京中侍卫,把守好皇宫各处宫门。关上中宫宫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就说皇上身子康健的很,谁敢造谣生事,格杀勿论!”
周围宫墙环绕,房屋三百余间,近十数个院落。整个建筑分三大部分。中部为大内宫阙,正中是崇政殿,是皇太极日常朝会的地方,殿前有大清门,左右建飞龙阁、翔凤阁,殿后有师善斋和协中斋。最后为清宁宫,前有凤凰楼。清宁宫的东面是衍庆宫和关雎宫,西面有麟祉宫和永福宫。这些宫是皇太极及其后妃居住的寝宫。
庄妃要压住黄台吉的病情讯息,不然的话,恐生内乱。黄台吉活着的时候,这些亲王贝勒不敢造次。若是他死了,谁都会觊觎皇帝宝座。
通往内宫的中宫宫门紧闭,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已经引起了群臣猜忌,有的人已经隐隐猜到,黄台吉怕是不行了。
鼻血依旧在长流不止,失血过多的黄台吉疲弱不堪。因为之前的施药差点要了黄台吉的命,这时候太医又不敢下药,只能施针暂时缓解症状。
终于,有聪明的太医,找来了黄台吉服药的残渣。他把药渣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不由得骇然变色:“这药、这药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