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警惕地退后两步,略有怯意:“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又不认识你。”
千晨默无奈地笑,止住了步子,认真地说道:“余伯因为找不到你,很担心呢。佴钤殃,别再玩了,回去吧。”他不知为什么,断定她没有再次失忆。虽然对她的假装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还是不忍心逼迫她。
谁知她又忽然眨眨眼睛,一副单纯无知模样,无动于衷:“佴钤殃?是在叫我吗?你怎么会这样叫我?”
在旁被两人忽视许久的一位忍俊不禁,伸手搂住了她的肩。她似乎才恍然大悟,目光中满是柔情,注视身旁的少年:“只有他才能这么叫我呢,是吧,千殁坠?”
少年眼眸含笑,轻轻抬起头来,与千晨默对视,两张极为相似的容颜却神情各异。不过这对视仅仅持续了一秒钟,千殁坠即又侧首垂眸望着怀中她可人的娇颜,轻声细语:“佴钤殃,几月未见,可曾有想我?我怎么不知道,你变得这么可爱了呢?”
她似乎有些娇羞地红了脸颊,移开了视线,又望向对面的千晨默,浅浅地笑:“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千晨默,你可真是贪睡。也罢了,我只是想和你说,我就要离开了,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望着她一如当初的笑颜,不知为何心口一阵刺痛,但他脸上温雅平静的笑容丝毫不变,让旁人看不出一丝内心的波动:“那,便再见了。”
正要转身离开,千殁坠又忽然叫住他:“二哥,父王正找你。他仍是觉得,你待在辰殿,身体才会好些。还有,替我转告父王,顾陵梓园,已取得。”他最后的眼神,意味深长。
但作为血缘最亲近的同胞哥哥,他又岂会不懂,于是含糊应了,便继续向外走去,只是速度不觉加快了许多。为什么总有一种悲哀之感呢?果然是因为这久病的体质,连感知都出现了问题了吗?
千晨默一走,两人的表情又变得漠然,宛若陌生人,摘下了虚伪的面具。
未待他开口,她已坦白:“做出我们亲密的假象,只是为了让他心寒,不再来此。如此,你利用起我来,便方便了许多了吧。”
他饶有兴意地看着她:“你如何知道,我需要你?”
“我是灵女,初始的名称唤作御灵或者预灵,可预知未来一小段时间内会发生的事情。况且,我的体内,已是纯净的灵血,这都是因为你。但,你不会平白无故地帮我。”她以肯定的语气,淡漠地说着,目光空洞得投向远方。
“以灵血作引,倒是引发出了一股蕴含纯正强大力量的灵泉,这便意外地救了你。不过正如简朔所说,若想要控制它,十分困难。”
“以我圣灵女之名,可以调遣数名灵殿内的灵女,只是担心零王是否会生疑。”佴钤殃懂他所想,回复道,“顾陵梓园,自到手之日起,你便从未想过转手让给他人,甚至零王亦然。知道实情的我,受恩于你的我,若不助你,必须要死,不是么?不然,也会被零王以意图谋反的罪名,灭掉。所以,我必须助你,没有退路。以灵女之力操控灵泉,间接压制地底之力,是如今最好的办法。灵女,本就是用于牺牲的,虽被冠以王室之威。”
他忽然执起她的右手,那枚玄色温玉戒指暗光流转,乃是上品,非王室不得拥有使用。两手相握,胜雪莹白与深邃墨黑相映,鲜明的对比。
佴钤殃没打算解释,空出来的左手轻轻拂过他的手指,转眼间,她左手手心已有一枚白色玉戒,她平淡的口吻说着:“这戒指质感不错,我便收下了。”说罢,挣脱开他的束缚,将白戒戴在左手无名指处,满意地冲他笑。
他没有恼火,轻拂自己已无戒指的食指,眸光幽深:“这枚戒指,我本是打算给秦顾英的,她是原园主唯一的女儿,顾氏最后的血脉,也是我的妻子,这些,你是听说了吧?这下,我该拿什么给她呢?”
“收下它,便代表我是你的人了吧。我可从来没有,和别人分享的习惯。所以,它在我手上,便是我的了,我可是一直很想,很想得到它呢……”
虽说的是戒指,可她的目光却定定地落在他的眼中,毫无动摇。
他眼眸含着些许笑意,亦是定定地注视着她那双好看的浅粉樱瞳。
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接近盛夏的日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四瓣薄唇相贴的那一刻,他们在彼此眼中找到了自己,那个对彼此怀有深切情意的自己。倏忽似不忍再望下去,不约而同地闭眸,双手环抱,唇齿相依,两心的距离也渐渐拉近,真切地感受到对方强烈的心跳,像是濒死前绝望的挣扎。
一切细微的感知都放缓,放大,像是失去呼吸的本能,沉重地喘息着,感受对方的气息、触感,心底战栗得无法控制。这个吻远比上一次在水中更加投入,缠绵得分不清自我,身体发软,宛若无骨地贴附在他的胸膛,意识仿佛飘荡到了另一个时空。
她在谁怀里?她怀里是谁?为什么有一种不想离开他的冲动?为什么,身不由己?
她是要迷失了吧?浓郁的爱带来的战栗感让她忍不住颤抖,手不觉搂紧了他结实的腰身,一片晕眩感袭来,窒息的痛苦使她不觉低声呢喃:“唔……千,千殁坠,我爱你……”
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哪怕她的小脸已经因为缺氧而涨得紫红。但所幸的是千殁坠明白了,有写不舍地松开她柔软香甜的唇瓣,几滴因为炎热而产生的汗水顺着脸颊轮廓滑落下来,原来他一直背对着日光,阴影的些许凉意恰好包围了她。在烈日下热吻,果真是有一丝,不妥呐。
秘阁
由千殁坠抱到阴凉处,佴钤殃仍是没缓过神来,绯红的脸颊很是可人,表情有点呆呆的懵懂。他又忍不住轻柔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在害羞的时候才最可爱。”
她似乎回神了,拽了拽他的衣领,低声道:“刚才好像看见有人。”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她不会看错。
“喜欢看便让他她看,我不介意。”千殁坠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一颗巨树裸露在泥土之上的根须处,不以为意。
佴钤殃皱起秀眉:“可我介意。你去看看嘛。”不觉已有点撒娇的意味了。她碰到千殁坠,总会有些失常举止。
千殁坠却没有离开,挨着她坐下,为她拨开挡住视线的发丝:“我知道是谁。秦顾英,还不出来么?你隐藏的技术很差。”
他方才,莫不是做给秦顾英看,让她吃醋的?这么一想,佴钤殃心里又有些失落,悄悄固执地握住了他的手。在她失忆休养的那段时间,他完成成人礼,封了妃子,那她应该不在他名字的旁边吧?那么这位正式的妃子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影依稀,穿过繁密的草丛,略显得苍白的佳颜有些颓废之意,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三王子殿下、圣灵女大人。”随后自行起身,庄重优雅的做派。
从秦顾英过分平静的神情来看,很难判断出她是否又看见两人深吻的场面。不过依千殁坠的说法,看不看是她的自由,若她这正式妃子都不介意,她又紧张介意什么呢?
“三王子,我已经找到了,里面有历代顾陵梓园主人所记载下来的东西,母亲掌权时的记载也有,不过便是截止在十一年前。”秦顾英垂眸,公事公办地报道,仿佛对其他毫不在意。
“如此说来,简朔,以及新建起的顾陵宫,便不在记录内,没有被正式认可。那,顾陵梓园,历代都是由顾氏掌权统领的么?”虽然语气听起来轻松,但实际上他的表情严肃,俨然一种倨傲上位者的气势。
“是的。我母亲顾夏,仍是第十代园主,继承其父第九代园主顾容羽之位。平均每代园主会掌权百余年,再交予下一代。顾陵梓园的历史,少说已接近一千八百年,创始的那段时间天界正处于动荡局势,豪杰并起,顾陵梓园在其中算不得什么,只因为家法有方,一直稳定地延续至今。数年来,天界王室不断击溃各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