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远在美国的冷子辰都知道,可也就是知道罢了,这是林幼喜和他之间的雷区,罗素是被他逼走的,如果他不那么固执地逼父亲和她离婚,她不会沦落成这步田地,可是他又有什么别的选择,他只是出于一个儿子应有的反抗,罗素插足别人的婚姻,那她是咎由自取,他从来不曾同情过,可是直到认识了林幼喜,直到爱上了林幼喜,他才能够反思,爱情本身是从来不容人置疑,但事已至此,上帝也无力扭转他们所有人的错了。
究竟是谁错了,或是是谁错得多一些,是冷子辰,还是罗素,还是冷昊天,亦或是无辜的林幼喜,这无从对比,难道是爱情本身犯了错么,而爱情,从来都没有定论,谁都无法逃避它,一旦陷入,就无法逃避一错到底。
几个月前,参加完苏欢欢的婚礼,有一次去看罗素,林幼喜告诉她,冷昊天已经死了,罗素的表情很呆滞,不停重复着:“死了呢,死了呢。”然后手舞足蹈地蹦跳着。
做个疯子有多好,不会难过,不会伤心,忘记了曾经的爱,也不会再记得恨。罗素,亲爱的妈妈,你给两个家庭、这么多人带来了不幸,不过还好,现在你自己是幸福的。
看着你幸福,衣食无忧,温饱无缺,做女儿的,大概也只能选择同乐。
回程的路上接到萧宇泽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自己最近衰神缠身,要找个人聊天去去晦气,林幼喜不禁笑出声来,下了长途汽车,直接打车,去了萧宇泽家电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萧宇泽大概等了有一会儿了,手边的咖啡已经没有热气,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他自嘲说几天前,早晨上班,开车睡着了,亲吻了前面车辆的臀部,险些没和林幼喜一样,脑震荡。
林幼喜知道他没什么大事,笑着坐下,点了一杯热巧克力,轻轻地搅拌着,许是走得热了,衣领的扣子散开一枚,露出一块绿色的玉坠子。
“听说上个礼拜有警察突袭了你的家,搜出了一个跨国集团大总裁,于是你这个礼拜没地方住,到处求人留宿你?”萧宇泽促狭地说,虽是玩笑,声音却没有一丝起伏:“其实,你可以住萧学长我那儿啊,学妹,你知道,我一直都无害,不具侵犯性,我的家门随时都向你敞开,你可以放心利用我,绝对没有副作用。”
“问题不在你,有害的是我,你那么帅,又温柔又体贴,万一我忍不住攻击你可怎么办,你肯定束手就擒,还会尽心尽力配合我,满足我的需求,事后我还得对你负责任,太麻烦了。”林幼喜淡淡的烦躁,却还是回应着他的玩笑,有点言不由衷。
“今天的报纸看了吗?”萧宇泽听了林幼喜的话,脸上有点不自然,毕竟她不是那种爱开荤笑话的人,偶尔开一次,直让人想入非非,将手里的报纸放在桌子上,推给她。
“我不看报纸,太假了。”林幼喜抬头看着橱窗外,张江科技园的街道上,总是会走过行色匆匆面色凝重的西装男,手里无一例外地提着笔记本电脑,看久了只觉得压抑,萧宇泽就是这样,除了不停地写程序搞开发,仿佛什么其他的欲望都没有,没有消遣没有女人,生活平淡得乏味,苏欢欢嘲笑他看破了红尘。
红尘,哪里那么容易看得破,他是看不破才变成这样吧,都怪自己,当年……
“看看吧。”萧宇泽又把报纸往林幼喜面前推了推,见林幼喜拿了起来看,才说:“你呀,你害死范芝芝了。”
萧宇泽让她看的是娱乐版,版头就是范芝芝自杀的震惊消息,原来,从上个星期开始,国内所有的主流媒体和影视广告公司,不约而同地公布了封杀范芝芝的通知,范芝芝的经济公司也和单方面她解约,范芝芝走投无路,就服了安眠药,不过药剂不大,没有死,抢救苏醒之后就下落不明了。
65,车祸
这种娱乐事件总是流走得非常的快,到现在已经有了很多种版本,有说范芝芝的真实身份是国民党的特务,还有说范芝芝其实是吸毒的瘾君子,还有说她触犯了唱片公司高层,惨遭雪藏,各种各种,流言蜚语,恶毒猜测,就是没一个是真实的,旁观者的冷漠和奚落,可以轻易揉碎一个人的尊严和心理防线,生不如死。
“这和我有关系?”林幼喜想到那天早晨来找自己示威的范芝芝,以及自己塞给她的出租屋钥匙,她的心泛出寒意:“这些都是他做的么,他怎么能对一个小明星下这样的毒手?”冷子辰在生意场上的阴险和手段,世人皆知,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自责。
“你怎么就是不能相信子辰呢,当年孙美的事情,你就误会他,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样子,我真服了你们两个人,一个打死不相信,一个打死不解释。”萧宇泽耸了耸肩膀,看着天边血红的晚霞,一脸的无奈:“范芝芝是冷子夕的学妹,通过冷子夕的关系才走红的。是,她和子辰之间有那么点儿男女之间的事儿,而且还是发生在你和子辰认识之前。但子辰是被她们算计的,喝了那种迷魂的玩意儿,他要是能管住自己,也太神仙了吧。范芝芝是一厢情愿缠着子辰,还发出照片给媒体炒新闻。子辰从成年开始,身边这种女人就没断过,不过,还没有哪一次,让他这么生气过,范芝芝撞到你林幼喜这个枪口上,只能算她倒霉了,估计没个三五年是翻不了身了,估计以后,没有女人敢再轻易往子辰身边凑了,他这也算是杀一儆百吧,这次是下了血本了。还有,子辰昨天回美国了,估计没什么事儿不会再来上海了,这次你真的把他气炸了,你也太狠了,竟然利用范芝芝动用警察来治他,他走的时候,脸是黑色的,你知道他那个样子的,很要命,不过,还满好笑的,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笑,呵呵。”
萧宇泽说完,脸上竟然是一片幸灾乐祸的笑意,真难以想象,冷子辰是他最好的兄弟,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萧宇泽这个做兄弟的,可是没少为了女人插冷子辰刀子,真替冷子辰感到悲哀,他这么聪明,也有交友不慎的时候呢。
林幼喜听到最后,鼻涕眼泪把桌子都覆满了,趴在桌子上捂着脸,萧宇泽听见她闷闷地说:“萧学长,为什么我总是后知后觉呢,范芝芝的事儿,我一点儿都没受影响,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我就以为我不在意他和别的女人有瓜葛,就代表他在我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其实我就是不愿意接受他回来,我心里别扭得要命,想方设法劝说自己相信自己其实已经忘记他了,再想到我妈妈,我就喘不上来气,凭什么我们母女都和姓冷男人的牵扯不清,我怎么理都理不顺,他站在我面前,我根本无法思考,他又总奚落我,他住我家里,竟然还强迫我和他……我……我死的心都有了。天啊,怎么搞的,我又哭得这么难看,我怎么什么都和你说了。每次最难看的时候都被你看见,真是的,我本来打算以后嫁不出去逼你娶我的,这下可完了,一点儿形象都没有了,我彻底嫁不出去了,呜呜……”
萧宇泽强忍着,才没继续笑出来,因为林幼喜哭的样子,真不是一般的没有形象,咖啡厅里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他拍拍她的头:“没事,你要是嫁不出去,萧学长肯定娶你啊,娶回家去当厨子用也不错,子辰走之前还一直嚷嚷着,让我把他的孩子还给他呢,要不,我还给你得了,我肯定身体力行。”
“你想得美。”林幼喜挂着一脸鼻涕眼泪,噗嗤一声笑出来,声音堵堵地反击:“萧学长,到底行不行啊,你不是喜欢男人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实交代,其实你喜欢冷子辰对不对。”
看着萧宇泽尴尬的几乎要憋成茄子色的脸,林幼喜顿悟,原来奚落人,真的很好玩儿,而且肯定容易上瘾,大概冷子辰奚落自己的时候,也有这样爽歪歪的感觉。
有那么一刹那,萧宇泽涌起了想掐死眼前这个林幼喜的冲动。
萧宇泽心中有一个秘密,这件事情,他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个秘密不是他喜欢男人,他若是喜欢男人,他就会去主动追求;也不是他爱林幼喜,他爱林幼喜,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他心中的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和林幼喜,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些年,心中替她埋藏着这个秘密,憋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