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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悲歌20（第1页）

一部分意识体还沉浸在不久前战争胜利的喜悦中，想要目睹磷光被毁灭的美妙场景，丝毫没有转变角色，一部分意识体感觉恐怖来的如此突然，在母世界四处逃窜，是混乱的制造者，他们想要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以免被破碎的空间吸入其中。

更多的意识体则是在幻想与现实间徘徊，破碎空间的现象在观察中并不直观，他们还处在半信半疑的状态，凭他们的文明认知，这种大面积撕碎空间，造成空域坍塌的情况完全就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的情绪处在怀疑与焦虑中，继续观察着战场中的变化。

一艘艘飞船被无限大的空间张力扯入裂缝中，裂缝的另一端，有可能是0-10维的任何一个维度宇宙，也有可能是与当前宇宙平行的三维宇宙。

三维物体中，物质间作用力与距离的二次方成反比，如果进入四维空间，作用力将与距离的三次方成反比，对于没有经过提前改造的三维物体来说，一旦进入四维空间，土崩瓦解几乎是必然，更高维度的空间更不用说。

进入二维以下空间的结局同样是悲惨的，物体将被二维化或者一维零维化，对于低熵体来说，死亡也是必然。

可能最有希望得救的是进入三维平行宇宙，只需要承受住空间张力的撕扯，便可能逃过一劫，但这种情况就要看磷光同不同意了。

磷光显然不想让他们进入三维平行宇宙，而是直接消灭他们。

被空间张力捕获的飞船，仅在吞噬过程中就无一幸免的全被撕碎，当碎片进入另一个维度的空间后，可能最终的结果将是被强大的作用力进一步撕裂为基本粒子。

这种规模的惨重伤亡，是盟军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这种同时秒杀数万飞船的可怕技术，昭示了文明之间的巨大差距，没想到敌人在看似绝境之下，竟对他们展示了神一般的科技，也许它从一开始就在玩弄一切，只是盟军的自信蒙蔽了自我，让他们没有察觉而已。他们直到现在也并不知道，磷光这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手，之前的战斗不过是传输了另一个文明的攻击手段而已。

那数万大小不一的空间裂缝，在吞噬完飞船碎片之后再次愈合，就像宇宙空间张开了数万血盆大口，吃骨头都不吐渣的那种，不过根据质量守恒定律，这种吞噬却是吐渣的，损失掉的飞船质量，将会以量子涨落的形式在全宇宙补充进来，就像房间的窗户，一扇窗向外排出气流的同时，另一扇窗一定会补充新鲜空气进来，维持室内的压力平衡。

幸存的飞船，是那些没有进行曲率加速的，有的是反应比较慢，并没有被最高警报影响，有的是采用普通加速手段，还有一些特殊作用的飞船，他们要等所有人逃走之后才会离开，指挥舰便是其中之一。

按照习惯，为了盟军的未来，指挥舰应在感应到危险后第一时间逃走的，可它在最高指挥官的坚持下并没有这么做，没想到反而保住了生命。

只是他们最终，真的能保住性命吗？

“为什么没有一艘飞船进入快子通道，逃进快宇宙就可避免死亡。”指挥舰传来最高指挥官的声音。

“报告，飞船只有在至少加速到99。99996％倍光速的时候才能通过能级跃迁进入快子通道，如果不用能级跃迁的方式，就要超过光速才能进入快宇宙，而我们达不到那个速度就会撕开空间，被空间张力吞没，这片空域就像着了魔，被改变了物理定律，我们……我们不可能逃走了。”飞船的AI人工意识体给出了回答。

“关掉曲率引擎，使用常规方式加速呢？”

“报告，常规加速至近光速，飞船依然会制造很大的空间曲率，撕开空间也是必然。”

最高指挥官沉默了两秒钟，道：“那就离开这片着了魔的空域后再进入快子通道逃脱，我不信它能改变整个宇宙的物理法则。”

指挥官的声音依然沉静，也许正如他所说，磷光再厉害能力也会有限，不可能控制全宇宙。

“报告，有飞船已经在做了，可是……您自己看吧。”

人工意识体切换了一个画面，那是一艘飞行在最外围的盟军飞船，飞行途中居然一个闪动忽然消失不见，但人工意识体很快给出了另外一个画面，消失的飞船居然出现在了空间的另一个位置，这个位置与他消失的地点差了几乎一个地球光时，但他很快发现，这个位置与磷光的连线延长相同远的距离，竟然正好是他消失的地点，飞船就像被不明的力量在空间中来了个水平翻转，又向磷光飞去，这让他们无比惊讶。

飞船调转航向，继续向外驶离，没想到相同的情况再次发生，当飞船与磷光的距离达到某一固定值时，必然会遭遇空间翻转，从另一头出来向磷光飞行，这就相当于他们被困在了一个以磷光为球心的看不见的球体中。

而这个球体，由于越来越多裂缝的出现，很快将会出现彻底的大撕裂，内部一切物体都将被吞噬。

最高指挥官终于不再说话，指挥舰中一片死寂。

盟军已经没有了任何底牌，等待他们的也许只有死亡。

磷光依然还在这个半径一个地球光时的球形区域中心的探测飞船的舱室内安静悬浮着，这一切看上去似乎丝毫与它无关，而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它。

所有飞船都顾着各自逃窜，没有一艘再向磷光发去攻击，在他们看来，这显然已经没有意义。

这时候，指挥舰用引力波向宇宙空间发去最强广播，如果没有空间禁锢，相信这份广播可以传播很远很远，也许会到宇宙的尽头，可是现在它注定只能在这个半径一光时的球体中反复回荡，引力波也无法从中逃离出去。

而且由于空间裂缝的存在，部分区域可能接收不到这份广播，但只要空间有延续，随着引力波的反复回荡，终究会传遍这片空域每一处没有崩坍的地方。

他们是暗物质外星文明，与地球的说话方式不同，用我们的语言翻译过来，这份广播的大体意思是这样的。

“布兰摩卡星域联盟英勇的战士，可爱的人民，萨沙文明是一个拥有十万年文明史的耀眼文明，她经历过低谷，也绽放过高光，她在宇宙文明的大家族中微不足道，但她的一切仍旧充满了绚丽多彩，也足够我们为之骄傲。作为布兰摩卡星域文明中的一员，萨沙的的母世界即将走向尽头，但萨沙文明的种子从来没有消亡。也许萨沙文明之后，布兰摩卡星域132个文明世界同样会遭遇战火打击，很有幸，我们作为第一批面对打击的联盟战士，我们没有退缩，我们以死抗衡，我们全都是捍卫家园的勇士！我作为一名道耶文明的子民，不后悔与萨沙文明共消亡，我相信即使布兰摩卡星域所有文明的母世界全部被毁，我们的文明依然可以传承下去，直至永生。所以我英勇的战士们，让我们放弃逃逸，重新联合起来吧，给予这个入侵者最后一击，绽放我们所有的光芒！”

随着广播结束，指挥舰开启了常规引擎，向着球心的磷光加速飞去。

盟军的飞船大多以反物质作为燃料，这也是他们威力最大的攻击性武器，指挥舰的广播和做法已经表明，他要以飞船的反物质燃料作为最后的攻击手段，做同归于尽式的打击，所以指挥舰放弃了曲率飞行，以常规引擎推进，为的便是获得最大的撞击效果。

反物质湮灭是百分百的能量转换，指挥舰发动机喷口并没有任何光子出现，他最后的前行看上去是那样无声无息，但他终究还是会变得耀眼。

随着飞船加速到接近光速，真空中的粒子不停撞击在飞船外壳上，迸发出一层荧光，指挥舰就像逆光前行的叛逆者，这种非曲率加速，将产生巨大的重力加速度，将任何意识体压成肉泥，指挥舰是有能力激发反重力场抗衡这种加速度的，可那样做会消耗非常大的能量，指挥舰也许放弃了激发反重力场，来达到能量的最大化利用，这样一来的后果便是飞船内的意识体，在撞击之前便已全部死亡。

也许听到广播便等于受到了命令，也许飞船中的意识体看到了指挥舰加速飞向磷光的一幕震撼了心神，也许他们被最高指挥官的话语和精神感染，总之那些尚未被空间裂缝吞噬掉的飞船，在这一刻一同调转了方向，关掉曲率引擎，开启常规加速，追随着指挥舰的脚步，一同向球心中的磷光冲去。

数万飞船引发的荧光，在这个球形空域中就仿佛一朵倒流的烟花，从四面八方向中心凝聚，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此刻还在探测飞船内部，依然如睡眠一样保持相对静止的磷光。

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片空域的空间膜彻底崩塌，全部坠入了其他维度，关于这片空域的一切信息全部遗失，再也找不回来了，而其中的所有恒星、行星，以及暗物质文明看不见的母世界，与那数万布兰摩卡星域盟军的飞船一起，成为了永恒的过去。

可是，磷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