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钱?”眉尾挑了挑,似乎不解其意。
“呵呵……亲爱的夏侯学长,你没瞧见门口那两盆比人还高的花篮吗?还有两座三层楼高的罐头塔、花环、花圈、花车可没少上一样,十足十的为你做足面子,连五子哭墓和花鼓阵、仪队都请齐了,绝对让你满意到下回再来光顾。”
张阿喜本质上是极度任性又自私的人,相当自恋加自大,千金大小姐的骄气她都有,不肯吃苦爱享受,我行我素的程度令人发指,而且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指使人。
她的美艳众所皆知,打一出生就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嫩娃儿,粉雕玉琢的惹人疼爱,无人不见了她不宠爱有加。
也许是张天师的后裔子孙懂得选对时辰好命,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挫折,一帆风顺的如养在清澄海湾的明珠,福禄双全,运势锐不可当,一飞冲天。
“你在咒我早死吗?”要他光顾,除非先死给她看。
“呵呵……人呀,早晚得走上一回,立个往生契约保障未来,像寿衣棺木、孝服纸屋、灵车阵头这些,先选好将来的‘家不会有错,我们连骨灰坛都专门为你量身订做,不愁要用时来不及准备。”
“小兰子,把咱们特制的契约书给学长瞧瞧,看他要添些什么、补些什么,想在教堂办追思会也成。”全都应“雇客”要求。
“是,老大。”狗腿兰,兰庭之十分谄媚的缩肩一应,两手往前一搭,像只训练有素的红贵宾。
“你叫她老大?”夏侯淳的脸部肌肉抽搐得厉害,拒绝接过宛如喜帖的生前契约。
死亡是件严肃的事情,有谁会用粉红色的纸笺当封面,上面再以亮眼的红绘上一颗用双手捧住的心,置殁字于其中表示此人寿命已了。
“呵呵……你不觉得这样子才气派吗?既威风又有黑道大姐的气势。”请叫我女王。
套句她最常说的话——我就是法律,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宇宙世界的女王,地球因我而自转,你们必须顺从我,不得有异议。
张阿喜的下巴抬得很高,得意扬扬的挥挥手,她忠心不二的马屁精马上退下,换上的是现榨的柳丁汁一杯,由低着身的酷帅哥两手捧上。
从事丧葬业,同时也肩负天师传承的使命,她将两者结合为一,从人一断气到入土为安,都一手包办到底,毋需假手他人。
也就是说赚到饱的意思,天底下只有二种钱不打折扣,也最不会有争议,死人钱和医药费,一是送终,一是救命。
“……”无言以对的夏侯淳揉按着太阳穴,对她异于常人的逻辑观感到万分头疼。
“哎哟!呵呵……夏侯伯父,你几时站在我身边的,怎么没瞧见你呢!”多失礼呀!把未来的客户给疏忽了。
这女人、这女人……夏侯父子的表情有点狰狞,尤其是夏侯贯日,他纵欲过度的脸上垂肉拧成一团,有如变种的金刚。
至于夏侯淳,只能说他早已“习惯”她的目中无人,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是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在他不幸当了她两年学长期间,深深体会到这样的人生哲理。
她,根本是无可救药的自恋狂,活在色彩缤纷的虚拟国度,幻想自己是高高在上、身着云霓的女神。
“你是这次葬礼统筹的负责人?”太过年轻了,显得不太牢靠。
“呵呵……是的,伯父,我是千里葬仪社的老板,请多多指教。”她轻扬起纤纤玉腕,随即有人递上金光闪闪的名片。
烫金的,底下一排纯金的夏藤浮雕,显得尊荣而贵气。
“千里葬仪社……”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嘛!伯父若有需要我们服务的地方,尽管来电通知,本社一定竭尽所能让你满意,双人同行有八折优待哟!”一说完,张阿喜又咯咯的掩嘴轻笑。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人的时候到了就得走,再多的权势和财富也留不住,可是听在一般人耳中就是不容易接受,生是喜悦,死就成了忌讳,没人一开口就要预定别人的死期。
做哪一行说哪一行话在所难免,她的用意不全是招揽“生意”,服务人群是她的兴趣之一,为人规划身后事也算是积阴德的一种,舍她其谁呢!
夏侯贯日的脸色十分精彩,乍青乍白的蠕动两片肥厚嘴唇,嘀咕两句不知在说什么,看了看她过于明媚的脸孔,又瞧瞧她身后一排站开的年轻男子,终究还是将话吞落肚。
这时,有些后续事宜得由他去处理,于是他回头叮嘱夏侯淳不许离开,身一转便走向治丧法会现场,和前来吊唁的亲友一一握手致意。
“学长,你有这方面的需要吗?看在你常照顾我的份上,我会特别优惠你买一送一,前导车队是全新的宾士、BMW,保证你能风风光光的走完最后一段人生旅程。”
提步正打算离去的夏侯淳眼微眯,脚跟一旋往她额头拍去。“想死的时候只需开口说一声,我会非常乐意成全你的心愿。”
开阖樱唇没一句好话,她能活到“高龄”二十四岁也算是一项破天荒的奇迹,居然没在三岁定未来时被人活活掐死。
至少他就手痒得很,想让她那张触楣头的大嘴巴再也没法开启,毕竟他的“职业”属高危险群,稍有不慎即有丧命之虞。
“呵呵……你还是一样的爱装模作样,叫我感动得心都在泣血。”张阿喜笑得好似三月桃花开,收起洋伞就往他胸前一戳。
礼尚往来不吃亏,她做人的原则。
“小飞象,你想开打吗?”这个骄傲过了头的女人欠教训。
小飞象是张阿喜高中时代的绰号,她曾因甲状腺因素爆肥十七公斤,后经开刀治疗才恢复惹火的魔鬼身段,前后不过半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