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还来探望他人,今日已亲临此处。
水牢中一片阴冷潮湿,池中皆是千年寒潭水,阴冷刺骨,可以冻住修行者的七经八脉,进而封住其全身功力,泡久了怕是这辈子就得在轮椅上度过了。
莲夙将全身蜷成一团,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温度聚集一些,但这点微薄的温度想对抗整池千年寒潭的温度还是痴心妄想。
将头埋入膝盖处,莲夙望着对面墙上依然生锈的七根锁魂钉,一时乐观了些。
至少她躲过这七根锁魂钉了。
本来她贵为重犯是该用这七根锁魂钉钉住身上七关,牢牢钉在墙上动弹不得的。
多亏缘济等人及时赶到求情,而掌门也一时不忍,才免了她这钉魂之痛。
但自始至终萧子墨都站在一旁,冷面无言。
一句话也没有。
提起师父,莲夙的头埋的更低了,为什么他也不信她……
他可知道,那一刻,她心中唯一的一点可以称之为希望的东西都破灭了,他在她心中就像神一样,无所不能,总会救她于火海,可此刻……她的神也不信她……
其实,相对比于死亡,她更怕他的冷漠。
歪过头,透过丛丛铁牢对面的墙壁上溅上的鲜血还未除去,一点一点的猩红似开在墙壁上的花,更似点点女子的红泪。
她知道,若晴以死换了琅琊平安。
在踏入水牢的那一刻,莲夙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无法言语,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一只丹青色的九尾狐沉在水中,整池的寒潭水已经全染成红色,丝丝缕缕的血如细密的小蛇还在蔓延。
她是自杀,因为她听到了陌上云在震惊后的呢喃:“我答应你。”
莲夙猜的到,若晴定是以自己的命,换了琅琊这条命。
莲夙想去看看她,却被一把推入另一间水牢中,连她死的模样都没有看到……
甚至不知道她的眼睛有没有阖上,是否还有未说出的遗憾。
她愿她的眼是阖上的。
头埋的更深了,莲夙小声的抽噎着,池水的温度她尚能忍住,乐观的想着,血月时,她的温度可比这池水冷多了。
只是……若晴死的惨状似乎还在眼前,睁眼在,闭眼还是在,自嘲一笑,都说这修仙是要渡劫的,她还没渡情劫呢,这生死劫怎么先来了?
或许已经来了……
“嘿!”一声低喝响起,带着一份狂傲,莲夙吓了一跳,闻声抬起头,妖十三放大的脸庞就在她的面前,微薄的唇抿成一线,一脸的担忧神情,见她发呆,苍白如纸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墨绿色长发披散在水中,如孔雀开屏。
“别哽咽了,不可能有眼泪的。”的确不可能,她要是有眼泪那可坏了。
莲夙愣愣的抬起手,摸摸他的脸颊,热的!真的!
“哇!”一声惊呼刚要出口,妖十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唇,食指贴在自己的唇上,示意她小声些。
莲夙连连点头,两手拽下他的手,看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寒潭水中,上下打量他一遍:“你怎么来了?神出鬼没啊。”
“只许你来,不许我来么?”妖十三挑眉,书生气瞬间褪的一干二净,脸上一片邪魅:“要不是你在这,请我来我都不来。”
看她浑身白衣都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尚还是孩童的躯体分外玲珑,此刻还隐隐打着颤,一双唇已冻的发紫。
叹息一声,都怪自己将她一人留在这里……越看越觉得心疼,索性伸出手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敞开衣襟,将她贴入怀中。
妖十三的体温并不多暖,但对于浑身冰冷的莲夙而言却犹如火炉,熟悉的似莲花似桃花的香味再次缭绕在鼻尖,让莲夙有想哭冲动……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出什么事了?”妖十三的下巴轻轻摩娑着莲夙的头顶,轻柔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