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烈女子宁愿一死赎罪大师辞世魔狗殉情沉水Ⅰ
当我重新看到面前关押着莱娜塔的修道院围墙时,我感到尽管由于无意义的奔驰有些累,但是依然浑身精力充沛、斗志昂扬;因为决定性的时刻总像一只有力的手拉满弓一样,使我的心绷了起来。
在我们的帐篷跟前我们跳下马,把它们交给米海里;他正等着我们,并表现出明显的急躁心情。当伯爵问他是否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回答道:
“早就准备好了,不能再拖延了。扬带着好马在北墙等待,马蹄我已用毛料子包上了。那个可恶的神父福马在周围乱窜,说不定会探出什么马脚。”
我们三个人向修道院走去,尽量选择黑暗的地方,以免被人发现。看来周围的人都睡了,因为一路上我们没碰到任何人,连村庄的狗也没叫一声。米海里走在前面,好像在带路;伯爵跟在他后面,看上去对我们这次不寻常的冒险活动很开心;我走在后面,我不想让别人看着我。想到马上就要和莱娜塔单独在一起,并且再过几分钟她就要重新获得自由、处于我的保护之下——我的心立刻欢愉地颤动起来。我会毫不犹豫地、一个顶十个地冲上去,只要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走上斜坡,我们来到修道院门口,围墙的黑影处。远处有两匹马的模糊影子,旁边有个我们的人在看着它们,米海里用手指了指它们,说道:
“往那儿,鲁卜列希特先生,把你的战利品带去。我在那儿等着,我知道直接通往城堡的道路。你放心好了,老鹰也追不上我们。”
这时,伯爵小心翼翼地用剑柄敲了敲铁门,月夜的寂静中响起了短促的、仿佛是哭的哀怨声。门后传来一个女人压低了的声音:
“谁在这儿?”
伯爵用约定好的暗号做了回答:
“犹大的土地绝不比犹大省小。”
大门立刻仿佛施展了魔法似的发出轻微的吱吱声,打开了。那一时刻我十分坚定地相信我们的行动定会成功,好像我和莱娜塔已处于了城堡的大炮保护之下了。给我们开门的修女害怕地看着我,面色苍白——或许这是光的作用——一句话也没有说。灰蒙蒙的月光下,修道院院子里空无一人。我们沿着墙壁,恍如三个幽灵一样走近教堂后面,来到通往地下室里的莱娜塔的那个可怕的门旁。在平坦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看门的、已处于半睡状态的修女。她看到我们走来,腾地跳起来,浑身打颤。
伯爵重复了暗号。修女跪在地上,用压低的声音叫道:
“来吧,来吧!把无辜的牺牲品从监狱里带出去吧!她被敌人的诡计陷害了!修女玛丽亚——圣女!她的敌人会感到可耻的!耶稣基督——她完美的未婚夫!”
米海里粗暴地打断了这些哭诉,低声对修女说:
“别啰嗦了,我们不是在家禽的笼舍里!开门!”
修女取出一把大铁钥匙,试图打开门,但她的手颤抖着,怎么都不能把钥匙的凸齿插入锁孔。米海里从她手里夺过钥匙,自己把门打开了。当通往地下室的入口黑黝黝的大洞敞开后,米海里小心地打着火,点燃随身带来的小火把,把它交给我,而伯爵说:
“鲁卜列希特,往下走,在那儿,今天早上我们进行过审讯的大厅后面有一个门,上着门栓。打开它,门后就是你的莱娜塔的监狱。抓紧时间,米海里将等着你。愿爱情之母塞浦里斯保佑你!再见。”
我激动得什么也没对伯爵说,就手握火把,磕磕绊绊地朝黑暗的深处跑去。我顺着光滑的楼梯石阶向前跑,来到审问室。我们的桌子——曾在它后面记录了那些要命的回答——空空的,像个大棺材。阴森森的拷刑架仍矗立在深处,看到它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的脚步在空旷中很响,周围的影子在乱动,可能是蝙蝠。按伯爵的指点又走了几步,碰到包着铁块的木门,上面闩着一个沉重的门栓。我费了一些力气把它拉开,进入了一个拱形的、低矮潮湿、窒闷的小牢房。
我用火把逐渐照亮牢房的各个角落,在里面的角落里看到一堆麦秸,上面有手脚伸直的人,破烂的衣服碎片勉强遮盖着身体。我明白,这就是莱娜塔。我提心吊胆地向她走去,跪到破床前,在摇曳的火把光线下我看清了莱娜塔的脸,惨白的,如同死人一样,闭合着的眼睛没有一点生气,胳膊无力地放在身边,一动也不动,只有胸脯呼吸微微起伏着。大约沉默了一分钟,因为在这神圣的地方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终于,我提醒自己要分秒必争,我轻轻叫道:
“修女玛丽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