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没有回这里住了。”林州行看着天空说,“也就偶尔回来放放东西。”
“你把那边的房子已经退了?”
“嗯。”
“我看你也没拿回来什么东西。”
“本来也没什么东西。”林州行还在看天,忽然说,“珊珊总在念叨妈妈变成星星了,是你教她的?”
“我妈也是这么教我的。”我也看了看天,其实不是太好看,笼罩着一团团灰黑色的云,偶尔有一两颗星,光芒黯淡,我说,“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和珊珊差不多大,夜里哭着一直找,我妈就告诉我说,外婆飞到天上去了。”
林州行收回视线,慢慢说,“人死不能复生。”
那也不是对小孩说残忍话的理由啊,而且我不这么认为,我对林州行说:“只要你相信,就会是真的。”
“假的。”
“不,你一定感觉的到。”
“人不能靠感觉活着。”
我一向讨厌他这个语气,用肯定句轻描淡写地说一个结论,偏偏把更进一层的轻蔑含义吞回肚子里,你因此生气,他反而显得无辜,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能靠感觉活着,可今时今日,此种处境,他凭什么这么说?
若说以前有什么顾忌,现在这个身份也都没必要了,因此我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就你最理性?”
“如果我够理性,就根本不该站在这里。对,你有你想做的事情,你回到了属于你的地方,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我呢?请问林州行先生,最终我能得到什么?”
我拿出自己最锋利的姿态和气势,原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被激怒——林州行不喜欢被我逼问,但是他只是抓紧了身上的毯子,然后说:“我得到什么,你得到什么,我以为你知道。”
“哦。”我笑了笑问,“那百乐的股份?”
“除了这个。”
其实林州行之前就明确拒绝过了,我也明白对他而言,百乐的意味格外不同,所以我并不意外,也并不伤心,耸耸肩:“你看,我只是你请过来的帮手。”我拎起一瓶啤酒晃了晃,发觉是空的,于是又放下,看着他说,“这里是你家,我只是个客人。”
林州行看了看我,用琥珀色的眼睛看我,神色逐渐变得凛然和认真,说:“不是要当我的合伙人吗?怎么又当自己是客人。”
“那是你太可恶,我为了和你针锋相对而已。”我承认了自己的虚张声势,林州行有点意外,但很快礼尚往来地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答应我。”林州行垂下眼睛轻声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