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自己不是来相亲的,而是来约炮的。
酒吧占地四五百平,因为下雨,露台处的位置都空着。女主角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撸着袖子埋头炫小食拼盘。
男生穿着黑色工装外套和运动裤,潦草得与周围一切都格格不入。
“你好。”他局促地打了声招呼,“是徐安枫小姐吗?”
女生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妆容精致而艳丽,算不上漂亮,但第一眼看去就不是什么没性格的人。
他有一瞬间的怀疑,这真是介绍人说的“年方二八贤惠端庄见人就脸红”的内向女生?
“余行?”徐安枫看了眼时间,面露不虞,“你迟到了半个小时。”
“抱歉,下班晚了点。”
“你不是自由职业吗?”徐安枫反问他。
余行坐到对面,扫码点了一杯鸡尾酒,笑笑:“今天去自习室兼职了,临走的时候有位顾客说自己考编摘抄的笔记本被人偷了,把警察都闹了过来,后来老板到了我才脱身。”
“自习室?”这在徐安枫的知识盲点。
“就是个贩卖焦虑的共享空间罢了。”余行说,“不过挺轻松,我只管坐在吧台,偶尔送个纸收拾下桌子,没事的时候就做做图。”
徐安枫对他的坦白很受用:“听秦漠说了,说你是个设计师,平时自己在家接接项目,特别自在。”
秦漠就是他俩的介绍人,算是余行的甲方,要不是为了接项目顺利,这趟相亲他压根不会来。
“什么设计师,就是个培训机构出来的美工。”余行自嘲一笑,“既然咱俩是相亲,那我把我自己的情况先说一下吧。”
“不用,我都知道。”徐安枫叼着薯条打断他,“24岁,父母双亡,没上大学,无车无房,吃了上顿没下顿,月收入保守估计不到八千。”
余行:“……”
“我说说我的情况吧。”徐安枫对瓶灌了两口啤酒,“28岁,父母在老家,大学本科,在一家上市公司上班,工资大概是你的三倍,买了车,正在摇号买房。”
余行:“……”
“为什么没上大学?”徐安枫毫不避讳地问他,“秦漠挺少夸人的,所以我有点好奇,当然,不方便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方便,”酒端了上来,余行浅抿了一口,“高二那年生了场病休学了,后来一直没再回去。”
当年他从医院醒来,只感到浑身散架一样疼痛,尤其身后某处难以启齿的地方,隐隐绰绰的画面在脑海里盘旋,似乎是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到处都是瓦砾尘埃,他撞在一架老旧风琴上,有人把他按在地上,紧接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问过余茹霞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姑妈只轻描淡写地说句他犯病了,自那后,余行再没回过十三中。
他在未成年之际便开始出来闯荡社会,彻底成了没有归路的人。
“安小姐,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余行从久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心口一阵堵得难受。
“我姓徐,”徐安枫笑了起来,“不过你很直接。”
“耽误你的时间不好。”余行倒不是自卑,只是有些事情天生讲究门当户对,而且现在的状况摆明了双方都没那方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