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伏低闪躲跳跃,许如山身手灵活,路边的茅草、树枝、荆棘条完全难不倒他。
路过联排的土堆,许如山还认真看了一眼,土面上没发现裸露的白骨,大白天的也没有磷火点点,所以害怕情绪是没有的,充其量也就因为山野四下无人,空空寂寂之下带来那么一丝丝紧张感而已。
反倒是随着前行路程缩短,离家越近,心情反而越紧绷,或许这就是近乡情怯吧。
一如唐代宋之问诗里描写的那样:
岭外音书绝,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虽然我们的脚已经走过许多地方,但心底的根仍然扎在那方土地;你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你绝不会轻易丢下那片让你最初出发的土地。
因为那里有我们曾经生长的熟悉环境,有那些我们念念不忘一直在乎的人,时间距离再远,也割舍不掉的挂念之情,心中强烈渴望,可当靠近的时候却心生胆怯,欲说还休。
许如山一路迎难而上,翻上山顶,小村庄在右前方的山脚下隐约可见。右手边是村后山,已经封山禁林多年,里面大树参天,野草丰茂,随处可见各种野生的小动物。
后山脚下有一汪小湖,不大,两千米见方。波光粼粼,湖水清澈见底。
湖前就是许如山老家村子。
四面环山,村子正好坐落在山谷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以许如山为起点,村子为中心,顺时针方向依次是菜背岭、侧边岭、坳背山、对门岭、石头岭、马头岭、后山岭把这座小村庄围得严严实实。
山名取得很随意,却恰好体现出了前人先辈们的朴实品性。
许如山从菜背岭下来,特意绕去西边的村口,看了一眼那颗百年大榕树。
据村里老人说,这棵大榕树还是许如山的曾祖父在宣统年间开村时栽下的,经过近百年的生长,如今已成参天大树。树高不知几十米,主干有两个成年人双臂合围大小,枝丫繁茂,郁郁葱葱。
可惜后来在2001年,村庄遭遇了百年一遇的龙卷风,大榕树被拦腰折断,虽然最后苟活了下来,但再也不复当年的盛景,令许如山抱憾多年。
村子不大,只有十七八户人家。村庄右前方有左右两条无名小河沿山顺流而下,在村前汇成一条,同样无名。村名【双水源】由此而来。不过,在许如山老家这里,小河不叫河,而是称其为[江]。
这几条小江就是许如山小时候的儿童乐园,摸鱼捉虾、游泳戏水,留下了他所有快乐的童年时光。
村前河边的有棵老四季桂花树,树龄与那棵大榕树一样,每到暖春与金秋桂花开放,香飘四溢,村子的每一个角落都能闻到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同样令人叹息的是,在后来的2014年,这棵沐浴风雨伴随村庄共同成长的四季桂,被村里一个傻子一把火给烧了。
三分之二的枝干枯萎死去,只留一个小独枝艰难的存活了下来。过了好些年直到许如山重生前一刻,也没恢复成以前的勃勃生机,总是呈现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一世,许如山拿龙卷风没办法,救不了大榕树,可这棵四季桂总能想些办法避免它再遭人祸,救下来吧。
许如山在心里默默记下此事。
双水源很小,打横数仅有五排房子,前四排都是四户人家,靠后山岭的最后一排则只有一户,总共17户,当下全村人口还没能过百。
许如山家的房子在第三排,村子的正中央。
说来话长的时间并不长,许如山进了村,踩过小巷的青石板路,穿过两排房子,来到了自家门前。
这是一栋土砖青瓦房,两扇连漆都没上实木大门紧闭着,门上用米糊贴着的秦琼和尉迟恭两大门神已经在时光的消磨下退了色,硕大的门环也已经锈迹斑斑。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农户。
这是许如山家的老房子,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这栋老旧的房子得坚持十几年,直到2001年才退休。
也就是遭遇龙卷风的那一年,作为大厅的中箱房在狂风的席卷之下轰然倒塌,还在上小学的小妹为了追回刚出门返回石银坳的哥哥,正好走到客厅被落下的土砖砸中脑袋,幸运的是伤得不是太严重,只不过轻微脑震荡康复后依然没有避免留下后遗症——特别害怕雷雨天,一个人甚至不敢关灯睡觉。
想到这些,许如山红了眼睛。心里暗暗发誓:小妹,这一次哥哥回来,这些事情将再也不会发生。
擦了擦眼睛,站在门口良久,许如山几番犹疑伸手,终于还是敲响了自家的大门。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许久,不见人声,许如山抬头看看天色,猜测老爸老妈可能刚出门没多久,下地里干活去了。
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时,还暗自庆幸自己有随身带着钥匙的好习惯。
记得前世有一次和朋友聊天时问自己,回家时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当时许如山的回答是“身上没银子”,被朋友一顿嘲笑,说自己太俗气。
而朋友的回答却是有些出人意料,说他最痛苦的是跨越几千公里风尘仆仆赶到家,发现家里人全都出门去了外村喝喜酒,他却恰好没带家门钥匙,北风凛冽冰冷刺骨的冬天在自家门前冻了整整四个小时。父母回来看见在门口被冻得奄奄一息的儿子,心疼的掉眼泪,没想到只是回趟家还差点请全村人吃席。
当时,许如山只当是笑话来听,都笑的肚子疼直不起腰来,这会想想倒是深有体会。还好还好,自己一直还算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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