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淑太妃宫里出去的时候正巧碰到萧沁瓷去太后的永安殿,狭路相逢。
萧沁瓷没有?如那日一般穿着宫婢的衣服,而是?换了?寻常道袍,即便?如此,她也美得?让人心旌摇曳。吴王那日没有?仔细看过她,此时免不?了?目光凝上去,但又记得?那日皇帝的震怒,不?敢多瞧,纠结的心思都被萧沁瓷看在眼里。
“殿下。”萧沁瓷主动向他请安。
吴王仓皇的应了?,含糊问起那日过后萧沁瓷可曾受罚,但他分?明打听过,得?知萧沁瓷被禁足,不?妨她这么快就出来了?。
萧沁瓷有?意避而不?答,问及吴王回藩地的时期,他道开春化冻之后便?要上路了?。
“真是?不?巧,”萧沁瓷便?笑?了?笑?,“那时约莫贫道也要去方山静修了?,只怕不?能恭送殿下,便?只能提前向您道一声?珍重。”
“夫人要去方山了??”吴王怔怔问。
萧沁瓷颌首:“是?,贫道身份尴尬,久居太极宫也不?是?幸事,年后便?要搬到妙音观去了?。”
她向吴王告退,便?把人抛在了?身后,接下来永安殿的半日才是?难捱。
……
萧沁瓷在永安殿里跪了?小半个时辰,来来往往的内侍和宫女流水似的进去又出来,帘子掀开时总会露出一点热气和轻声?絮语。
太后午歇方起,已比平日里迟了?一个多时辰。
殿中烧着地龙,寒气不?显,跪久了?的刺痛往她膝盖里钻,萧沁瓷垂眸看着自己模糊的倒影,面容糊成一团。
她许久没被太后罚跪过了?,倒有?些忘了?这滋味。太后掀帘出来,在上首坐了?,不?紧不?慢地接过绿珠呈上的茶,这才一撩眼皮,道:“起来吧。”
萧沁瓷起来时膝盖有?针扎似的痛,双腿也麻了?,身边没有?人扶她,她也只轻晃了?一下,便?迅速站稳。
这样好的定力仪态,便?连太后也是?赞许的,可惜啊,就是?不?听话。
“你可想?明白了??”太后吹着茶上的浮沫。
“我想?明白了?,”萧沁瓷道,“娘娘,陛下既然已经应了?我离宫,便?是?金口?玉言不?会再改。”
“朝令夕改有?什么稀奇的,”太后不?以为意,下一句话陡然凌厉起来,“是?你没本事!”
萧沁瓷默然垂首。她这样只会越发让太后来气,但她已经过了?初时听说萧沁瓷要去方山的震怒了?,此刻还能心平气和的问:“阿瓷,你告诉哀家,你是?怎么想?的?”
“娘娘,一支曲子也该有?变调才会是?千回百转的悦耳动人,我在太极宫中,若就这样顺了?陛下的心意,没有?一点曲折,便?也味同嚼蜡。”她说,“得?来的太过轻易的往往就不?会珍惜。”
太后顿住:“你是?这样想?的?”
“是?。”萧沁瓷道,她唤了?亲近的称谓,昭显她仍是?敬畏与亲近太后的,“姨母,若我去了?方山之后陛下很快就将我忘掉,说明陛下也只是?一时兴起,成不?了?气候;若陛下对我不?能忘怀,那么相隔两地反而会有?意外之喜。”
“理是?这个理,”太后若有?所思,她觉得?里头变数太大,“可你同皇帝,有?什么情分?可言,能让他在你离宫之后还记挂着?”
萧沁瓷重又跪下去,道:“这就要请姨母助我一臂之力了?。”
“嗯?”
“我想?请娘娘主动向圣上请奏,追封惠安太子妃为太后。”萧沁瓷跪的笔挺。
“铿——”茶盏磕出一声?重重的响动,太后说:“阿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萧沁瓷毫不?躲闪,“娘娘应该知道,现在前朝虽有?争论,但反对之声?大多已叫陛下压下去了?,光看陛下的举动,便?能知晓他是?铁了?心要追封生父母,此时朝臣们?不?答应,年后也是?要应的。”
皇帝铁腕,不?是?会被朝臣左右的人。
萧沁瓷说:“与其到时候因追封让您面上无光,不?如主动向陛下卖好,既能在朝野内外搏一个好名声?,也能让陛下有?所触动。”
太后最恨的就是?有?人来分?她的名,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让皇帝再追封一个太后?即便?是?死人也不?行。
太后越发冷淡:“哀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娘娘,”萧沁瓷言辞恳切,“在前朝留下一个好名声?,可以让陛下不?敢轻易动您,主动向陛下请奏,来日追封惠安太子妃,得?享西宫,一应礼制可以是?需要您这个太后操办的,就算陛下不?肯,但现在中宫无主,您就是?太极宫最尊贵的女子,这件事理应由您来办,您也可以借机从陛下手中拿到六宫的署理之权,否则,您同陛下硬碰硬下去,吃亏的只会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