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从车上下来,小身板被冷风吹一吹又哆嗦了。
她又用力的拢了拢衣襟,揉了揉冻得发麻的手背,只觉肩头一暖,回过身才发现徐东强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正搭在她身上。
明雅愣了愣,忍不住打趣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起城里人那套?”
她记得小时候两人睡一个炕上,厚厚的大棉被多是被他给抢的。
徐东强低着头,走到湖边踢了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回过身,眼睛却紧紧的追着她:“明雅,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明雅眨眨眼,目光一沉没回话。
徐东强定了定神,直接把她的不回应当成了默认,有些恼怒的说:“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真当他看不出来她的闷闷不乐?这哪还像是当初那个又疯又闹的小丫头。
她沉吟许久,笑了笑:“没的事,他对我很好。”
他皱起眉头,知道她在撒谎,于是半蹲下身攥着一块薄冰在手里把玩:“那就好,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回来找我,好歹我也是你哥哥,一定帮你出头!”
明雅听罢顿时就乐了,一扫今晚的阴郁拍了拍他的脑袋:“少贫了,什么哥哥,你不就比我早出生三十分钟吗?”
徐东强摸上被打的头,嘿嘿笑两声:“早三十分钟也是早啊。”
明雅跟他蹲一块,也捡着一块石头攥手里玩:“你丫的什么时候找个媳妇,都老大不小的人,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他沉默了一会,语气故作轻快的说:“知道了,你咋这么啰嗦,都快赶上我妈了,得,哥明天就找,找个世界名模,气死你们这群龟孙子。”
明雅又捶了他一下,笑眯眯的指了指身后那快空地,嚷嚷道:“我记得这里有一棵老梧桐。”
夏天他们两经常蹲树底下玩水,从王大婶家里偷来的鸡和地瓜也是在这块地方烤着吃。
徐东强回过眼:“前几年城里的专家过来了一趟,说是根部腐烂,没多久就被人砍走了。”
明雅有些惋惜,又与他聊了一会儿,正说笑着,后头冷不防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转过身去,看到来人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响,原本扬起的笑脸瞬间便收了起来。
卓然从阴影中走出,当目光触及明雅披在身上的外套时,眉头微微一紧。
徐东强转过身也看到卓然的身影,只见他缓缓踱着步子,不紧不慢的拉近距离,从容沉稳的举止,无可挑剔的笑容,浑身上下完美得仿佛找不到一丝瑕疵。
徐东强眯了眯眼,总觉得眼前男人完美得有些虚假,可到底是哪一方面假他又无从找起。
“明雅,该回家了。”他取走她肩上的外套,礼貌的还给徐东强。
明雅看着徐东强低着头接过,目光闪了闪,轻应一声,垂下眼帘往来时的方向走。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徐东强眼底晃过一丝黯然,朝卓然说道:“你叫卓然是吧,以后好好对她,别让她大半夜一个人出来走动。”
迈出去的步子一顿,卓然沉吟片刻回道:“放心,我会的。”
说完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尖温和有力,却在触及她冷得跟冰块似的手背时,忍不住把人往怀里拢。
回到家以后明雅出奇的安静,她甚至连个正眼也没瞧他,洗洗脸和脚便爬上了床。
照例将被子弄成个筒子,哪怕睡醒后一定会在卓然怀里。
卓然在外头抽了一支烟,吞云吐雾一阵,进来的时候沾了一身的烟草味,连衣服也不换,脱了外套直接上床。
明雅背着他睡下,藏在被子里的身体薄弱而纤细。
卓然盯着她的后脑勺许久,伸手试图掀起她的被子,可惜的是明雅一早对他起了防心,死死压着被角不肯撒手。
他眯起眼不悦的打量着她,叹了口气松开手:“我们明天就走。”
明雅震了下,没出声。
他又叹:“明雅,你别逼我。”
明雅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不解着,她除了在五年前逼他娶她,往后什么时候逼过他,更何况他这人是她逼得起的吗?一路走来磕磕碰碰,她总是绞尽脑汁,想着法子的从圈子里跳出来,他倒好,也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要把她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