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脚下,
一条深不见底的水沟,不知来自何方,无风自起浪,泛起黑色泡沫,湍急地流淌着,将尸山上不断滚落下来的枯骨冲刷得滚滚向前。
冷侵晴炎青雨炎生华三人沿着水沟前行,周围的石壁湿滑而冰冷,不时有水滴落在他们脸上。
“鬼面人吸血不吃肉,想来每次祭祀扔进来的牲畜被吸干血后躯体堆积成山,梅若絮便豢养鬼面蜘蛛来清理地道,可为何它们只只带伤?”
炎生华擦去脸上水渍,抬首仰望在尸山中穿梭的蜘蛛,狐疑万分,“这伤,莫非与鬼面人有关?怪道上回来时未曾在此遇见它们,原来是被鬼面人血脉压制……”
“不然呢?”炎青雨唇瓣微勾,“若能吃上新鲜的肉,谁愿意去啃别人咀嚼过的?鬼面蜘蛛又不傻,若非万不得已,怎肯去吃那味同嚼蜡般的干尸?”
“说起来这鬼面蜘蛛也是南疆怪物,凶猛异常且巨毒无比,攻击力与鬼面人应在伯仲之间,梅若絮为何厚此薄彼,偏让鬼面蜘蛛吃鬼面人吃过的东西?”炎生华仍是不解。
“因为鬼面人不吃肉啊!”冷侵晴脆生生抢答道,“方才你不是说了嘛!没法子,这世道就是这样,性格决定命运!比如梅若絮,明知鞑德沃根本不爱她,却异想天开地认为取我心脏即可换他真心,真是典型的……”
“痴人说梦!”炎青雨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梅若絮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却未曾想过,她的野心和执念早已将她推入深渊。性格中的贪婪与狂妄,让她一步步走向灭亡,这便是性格决定命运的最好例证。”
冷侵晴点头附和,“没错,她的自私与残忍,不仅害了无数无辜,也让那些忠于她的鬼面蜘蛛陷入困境。如今这些蜘蛛被迫啃食干尸,正是她性格中恶果的体现。”
……
仨人有感而发,款款而谈,不知不觉跟随水流来到水沟尽头,一抬眼竟又是一扇紧闭的石门。但见流水被挡石门外,水面枯骨却并未随水的止住而滞留水面,它们如同沟底有一个漏斗一样,打着转转旋入沟底不见。
“莫非这沟底另有乾坤?”
冷侵晴目送着那些枯骨消逝于沟壑之底,内心涌起一阵莫名的惊悸。她侧目望向身旁并肩而立的两位同伴,只见他们亦是面色凝重如铁。
“此地……似乎暗藏玄机。”注视着沟底,炎青雨眼眸深邃如夜。
“确实,相比石门后景致,沟底这宛如吞噬万物的漏斗,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冷侵晴瞧眼石门,一甩长发,目光回到水沟,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水沟……唉,”炎生华叹口气,顿时愁眉苦脸,“之前来时,它波光如镜,水面澄净无暇,因此小的倒是未曾注意过它!”
“不过这石门后景致,”他嗫嚅着,“小的已探得,里头是一山洞,山洞中央有一湖泊,湖泊中央一颗高大的石笋拔地而起直抵洞顶,若攀石笋上到洞顶,可发现石壁上有一窄小地道通向远方。”
“永昌,此次出行,时间紧迫,依我说,小华子既已探明路径,咱们便不可节外生枝,这沟底秘密,不如下次再探,可好?”炎青雨深吸一口气,望向冷侵晴,眸子里有稍许忐忑。
虽然那诡异的漏斗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但想起此行目的,冷侵晴还是将好奇扼杀在摇篮里。
“正合我意!”她明眸一笑,向后退了几步,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君开门。”
“让小的来!”
不等炎青雨出掌,炎生华猛地向前迈出一步,双手紧握石门上两个脸盆大的铁环用力一拉,“嘎吱!”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石门在铁环带动下缓缓移动,发出沉重的“隆隆”轰鸣声。
片刻后,石门终于完全打开,一个昏暗异常的洞窟呈现在三人面前。
“紧随我身后!”
炎青雨轻喝一声,催动赤日神功抢在最前头进入洞窟。他高高举起的手掌,闪烁着耀眼红光,如一盏明灯,照得他四周亮如白昼。
冷侵晴走在最后,一双凤眼警觉地四处扫视,但见洞窟高数十丈,呈人字形,四周石壁陡峭如刀削,湿滑无比。
“看来若不自湖心石笋攀爬上去,想要上洞顶的确颇费功夫!”
她正暗自思忖,不防脚下一滑,整个人猛然倾斜,身子急速向前滑去。她急急曲膝弓腰,提气一跃,落下时偏又踩进一个坑洼,身子再也无法保持平衡直直向前栽倒……
危急时刻,一道炽热的真气自前方骤然袭来,稳稳地将她歪倒的身子扶起。
“公主小心!”炎生华吓得脸色发白,“这地面泥土松软,上回小的便陷在此处险些没命。”
“放心。”冷侵晴挑了挑凤眼,故作轻松地说道,“本公主号永昌,自来便有逢凶化吉之福!”
“这倒是,方才公主眼看都倒地上了,竟还能站起,这身手,简直了!”炎生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竖起大拇指赞叹。
“……”是你主公不动身色保全我颜面了!冷侵晴凤眼弯作月牙,对炎生华做了个笑脸没说话。
“永昌,切莫分心!”炎青雨凝视着冷侵晴,目光温暖中透着几分严肃,“这底下只怕是一片沼泽,你务必照着我足印走。”
他声音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往日不同,冷侵晴心中一凛,“这鬼地方存在太多变数,若是不小心触动某个暗藏机关,那就麻烦了!”
她点点头,收起思绪专心赶路。三人向湖泊走去,每踏一步都既快速又谨慎。
突然,一阵阴风掠过,洞中映照出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骷髅面孔,有牛头马面,猪头狗脑,还有瞧不出是什么禽兽的骷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