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莲也不同意:“阿翠,今天山上的路湿滑,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新华也接腔:“我带他去就行。”
“行了行了,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呢。”老太太很固执,“我们就到河对面的那个小山坡上去,那里平坦,你们只管忙你们的。”
众人拗不过老太太,只得随了她的意。
吃完午饭,李春莲和肖新华又扛着锄头下地了。马上就到采茶季,他们家有三亩茶园要打理,最近两年倡导绿色种植,不让随意打农药,地里的杂草都得一锄头一锄头地挖掉。
肖燃和苗翠珠在家歇了会儿,才拿着镰刀和草耙出门去。
从家门口沿着乡道走一段路,淌过小河到达对岸,再沿着上山的小径走几分钟便到了坡顶。老太太老当益壮,走得比肖燃还快,走几步还得停下来等等。
虽然工具都在肖燃身上背着,但并不重,总共加起来都不到三公斤,他气喘吁吁地说:“外婆,等等我。”
老太太笑得慈祥:“你小时候跟猴子一样,窜得可快了,才二十来岁怎么就喘成这样了。”
肖燃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学时他体能还是挺不错的,打两三个小时篮球不在话下,工作以来经常加班,有点时间只想瘫在床上,常年疏于锻炼身体,体能就变差了。憋着一股劲爬上坡顶,他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苗翠珠已经在四处巡睃找牧草,她手中抓着一把翠绿的野草放到了肖燃的面前一一摆开:“这四种草都可以给鸡当牧草,喏,这种叶片大的,猪和鸭也能吃。”
肖燃端详地上翠绿的野草,都是山间地头常见的野草,他拿起其中一棵,问道:“外婆,我知道这个叫做苦麻菜,另外三种叫什么?”
“哎哟,这可叫不出正经名字。”老太太拿起地上另一株叶子为倒披针形的野草,“只知道土名就叫做养鸡草,另外两种就叫不出名字了。地里山头长了成百上千的草啊树啊花啊,哪能都叫上名字来。都是祖辈口口相传传下来的,只知道这草能喂鸡,鸡吃了能有什么好处?名字叫什么?一概不知。”
肖燃点点头:“说的也是。”其实以前农村人种地也是这样,从上一辈人那里学,墨守城规地在播种、除草、收割,近十年来网络、电脑、手机等进入农村加上政府的倡导,一些科学种植技术才进入农村老百姓的视野。
想到手机,肖燃有了主意,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地方的四种野草各拍了张照。
苗翠珠纳罕:“这草有什么好拍的?”
肖燃解释:“现在的手机软件都有识图的功能,只要拍了照片让手机一扫,就能查出来这草叫什么名字了。”
“还能这样呢?”老太太稀奇不已,“这可太方便了,我的手机能查不?”
肖燃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你那个是键盘老人机,没法查,等回家了我用我的手机查给你看。”他顿了顿,“外婆,我给你买个智能机吧?”
“我可用不来,”苗翠珠摆摆手,“还是是老人机好,字大声音也大。”
两人闲聊片刻,开始干活。
肖燃戴着手套,先找苦麻菜,因为这种草长得高,容易找。他左手戴着手套,右手拿着镰刀,看到苦麻菜就用左手连根拔起,然后用镰刀将带土的根部砍掉。
这个小坡上苦麻菜不多,没一会儿就拔光了,肖燃扯了一根干枯但牢固的藤蔓,将苦麻菜捆成一捆放进竹篮,又转身去找“养鸡草”。
养鸡草的植株比苦麻菜小太多太多,而且贴地而长,要扒开紧密的草丛才能看到。
肖燃把镰刀往边上一扔,手脚并用扒开茂盛的草丛,找到一棵就拔一棵,没多久便累得直不起腰来。
苗翠珠见外孙吃够了苦头,这才用草耙敲敲地上的石头,说:“草耙就是拿来给你当拐棍用的?”
肖燃扭头,一路上确实是拄着草耙爬上来的,方才他还在心里嘀咕把草耙带上来似乎没什么用,可他却见外婆拄着一人高的草耙,身旁不远处堆着一小堆养鸡草。
苗翠珠用右手握住草耙木柄的中部,左手上移握住上部,举起草耙左右各挥一下,面前长及小腿的野草被分开,她用脚踩了踩那杂乱的野草,黄色的地表和一株贴地的养鸡草便露了出来。她用草耙底部的铁刃靠近养鸡草的根部,又稳又准地斩下去,一株养鸡草便从根部被截断,连一颗黄泥都不带,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老太太灵活地用草耙勾起地上那株被斩断的养鸡草,丢到了草堆里。
肖燃叹为观止:“外婆,你太聪明了。”
苗翠珠哈哈大笑:“这叫什么聪明,这就是咱们种地的经验罢了,你小时候不是也帮你爸妈耙过草,怎么就忘了呢?”
肖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读的书都能还给老师,小时候耙草的事早忘记了。”
“不要紧,”苗翠珠说,“你可是得回城里打电脑的,学了这些也不管用,还能让你在农村种地不成。”
虽然外婆是真么说,但肖燃可不这么想,关于什么时候回归大城市他还没有决定好,就像他爸说的,既然现在决定在家待着了,那该干的活得干。既然已经承担下了喂鸡的事,那就得认认真真做好。
他模仿着方才外婆的样子,拿起了被扔在地上的草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