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根据他们现在的行为做出判断,阿宁并没有在他们灵魂里留下什么约束。安逸不相信是阿宁没有时间来不及做什么,他也不相信她是懒得跟他们计较。
他猜测,阿宁之所以留了这个漏洞,要么是有其他打算,要么就是有意把事情交给他处理。
在拿捏分寸这件事上,只要她愿意,从来都是无人能及。
想到这些,安逸也懒得再跟这些家伙废话,他抬了抬手指,旁边的纸张依次飞起,一张对应一只妖,贴在他们胸口把他们推出了店,接着店门自己重重关上了。
他们看了看纸,又看了紧闭的店门,刚才的经历让他们终于想起来对方是实力深不可测不夜城城主,他们不敢再上前造次。
简单商量了一下,他们依然没有达成共识,甚至感觉越来越话不投机。这种情况下再商量也难出结果,于是他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
黄衣少年跟着其中一小伙人走了,很快不打烊门外就剩下一大一小两位。大的是要赌咒发誓的那位公子,他叫蒙柯,他身边的小姑娘是他妹妹蒙薇。
小姑娘看起来十一二岁,模样俊俏可爱,但神情看着有些呆滞,跟阿宁那种面无表情不同,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痴傻。
蒙柯紧握着妹妹的手,远处巷子里的黑暗中有清脆的铁链声传来,像是催命的铃声,威胁着兄妹俩的安全。
懵懂的蒙薇并不知道那种铁链声意味着什么,她抱着哥哥的手,小声说自己饿了。她跟哥哥分开好几天了,这几天里她没吃过任何东西,她真的好饿。
蒙柯揽住妹妹的肩,视线在黑暗与木门间来回徘徊,最后他一咬牙一跺脚,拉着妹妹朝紧闭的店门撞去。
店里清净之后,安逸也不打算管杵在果果身后的三个家伙。他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今天之所以来这里,还不是担心阿宁做事没分寸。
玉竹在心里庆幸自己和好友没被赶走,他没敢表露太多,就怕城主因此发火把他也赶出去。
前天他离开不打烊回到碎玉轩后就暗中询问了其他妖的意愿,他们当时十分乐意,还特意写了请愿书,每只妖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碎玉轩晚上看守严密,玉竹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将请愿书送到不打烊,没想到入夜不久他就出了事。
要不是果果姑娘及时赶到,并且以他欠不打烊巨额债务尚未偿还为由带他离开,他早就被顾潭折磨死了。
玉竹怀疑是某只妖出卖了他,他其实也可以把请愿书的事情告诉安逸,可是请愿书早已不知去向,他说了也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事,告诉谁也无济于事。
顾潭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他虽然答应果果姑娘让她带走他,但他还是借着给他松绑的时机给了他致命一击。
多亏他运气好,果果随身带了救命的神药,后来阿宁又帮他治了伤,他也休养了两天,可他这次伤得很重,刚才化成人形也是强撑着不想让事态严重。
现在危机解除了,玉竹也撑不住了,他又变回了原形。
果果伸手要去捞地上的小金猫,旁边的青衣姑娘先一步把它抱了起来,她把手往前送了送,果果没有要接的打算,“先放桌子上吧。”
同在明都多年,大家虽然算不上有多熟,但还是认识的。比如这位青衣姑娘,她叫九莲,是一只修炼近万年的青鱼。当初千机阁抓到她的时候,敲锣打鼓满城巡游,就怕有一个人不知道。
那位紫衣公子叫望都,是一只喜鹊,千家之所以抓他,全是因为他那张嘴。不是他说了千家的坏话,是他这张嘴坏的不灵好的灵。
正因为这张嘴,望都在碎玉轩有些地位,因为客人们都想听他说吉祥话。客人们看重他,顾潭对他也就更宽容些。
至于玉竹为什么会被抓进碎玉轩,别说玉竹自己,就连已故的顾潭也不知道原因,甚至于之前每一任老板都不知道。主子让他们抓,他们就抓呗。
安逸看着金猫身上熟悉的花纹,他倒是有个猜想:千家之所以要囚困这只金猫,根源应该在君卿身上。
他还没往深里想这件事,店门被大力撞开了。安逸没有管踉跄摔进来的一大一小,他的注意力在远处迅速躲进黑暗中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无常使,一个见到他就赶紧躲的无常使。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怪不得阿宁非要来这里。
果果也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无常使,她用眼神询问安逸要不要抓过来,安逸表示用不着管他。
“城主,我母亲被夫家残害致死,我跟我妹妹也被他们卖到了碎玉轩,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求求您带我们回不夜城吧!”
蒙柯拉着妹妹就在桌子前跪下了,他担心安逸觉得他太贪心,于是又说:“我可以不去的,求求您把我妹妹带回去好不好!”
蒙薇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哥哥,她不理解哥哥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对着这个人磕头,哥哥不是经常跟她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管为了什么他都不会给任何人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