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荷眉毛一挑,故意提高了音量道:“姑姑说没说过这种话,口说无凭,死无对证。至于书信,你素来擅长书法,谁知道是不是你伪造的。今日宫中那位公公也说了,教坊司的事咱们自己做主。梦娘妹妹,你年纪比我小,平素也不是爱管事的,何不把这些烦心事交给我,你继续清清静静的做你的花魁娘子。我保证,你的吃穿用度一定还和姑姑在世时一样。”
“我若是不答应呢?”
“妹妹若是这样不懂事,姐姐就要教一教你规矩了。”瑞荷说完,挥了挥手,身后的锦衣卫便上前来要抓沈云舒和梦娘。
梦娘厉声喝止他们道:“你们这些锦衣卫是谁的手下?真是好大的狗胆,你们不知道我与你们指挥同知赵大人关系匪浅吗?”
为首的锦衣卫撇撇嘴,嘲笑道:“指挥同知?他今日已经被陛下降了职,还打了五十廷杖,怕是没时间管你!”
梦娘不怒反笑,打量着他道:“看起来是姜指挥使的人了!我奉劝一句,诸位大人最好不要插手,不然一会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概不负责!”
那为首的锦衣卫没想到梦娘丝毫不畏惧他,还口出狂言,便威胁道:“你这女人好大的口气,你若再不交出东西,我们就把你抓回锦衣卫,严刑拷打,还有你身边这个小丫头,待会儿我们就把她衣服扒光,哥几个乐呵完了再把她扔到大街上去。”
“姜指挥使带出来的人就这点手段,只会与弱女子为难,怪不得不得圣心!”说罢从给袖子里拿出一个哨子,吹了几下,霎那间一群黑衣人便不知从何处翻身而下,那些还未来得及防备的锦衣卫打的七零八落,然后熟练的将他们捆了起来。
“姑娘,怎么处置?”
梦娘狠狠的踩在方才口出狂言的锦衣卫头领胸膛上,冷声道:“把他们痛打一顿,不伤性命,然后把他们衣服扒了,扔到大街上,扔远点!”
“是。”几个黑衣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拎了出去处理。
眼见着清了场,梦娘笑着朝瑞荷走过去,瑞荷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梦娘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发,瑞荷看着她身后的黑衣人,哆哆嗦嗦道:“妹妹,好妹妹,姐姐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蠢事的,是姜育恒,姜育恒逼着我替他办事,我都是被迫的,妹妹绕过我这次吧!”
梦娘唇角带着笑,眼里却带了杀意:“无心?被迫?刚才不是还让那几个锦衣卫把我们俩扒光了扔大街上吗?这会又装无辜了?这三年,明里暗里你都没少跟我为难吧,我念在大家都是苦命人,懒得与你计较,可你今日居然起了这样歹毒的心思,我必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说罢揪着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扔到地上,对身后黑衣人道:“把她手脚打断,舌头拔了,捆了扔进柴房,一日给三顿清粥,不许她自尽,让教坊司的姐姐都看看,谁再起这样的心思,这就是下场。”
“是。”
“不要啊!妹妹,妹妹你再饶我一次,我不敢了!”瑞荷被拖走的时候还一直挣扎求饶,眼见着没了活路,便诅咒道:“陈绮梦,你个毒妇,我会化作厉鬼看着你不得好死,看着你永不超生!”
诅咒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是瑞荷被拔了舌头的声音,教坊司众人看着梦娘的眼神,陌生又恐惧。
梦娘面不改色转身对众人道:“大家都看见了,姑姑虽然不在了,可教坊司的规矩还是和从前一样,任何人想在这里闹事的,都先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我虽然年纪小,可这些年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诸位若是觉得我虚张声势,尽管试试!”
沈云舒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认识过梦娘,她远比自己以为的更坚强,更勇敢,也更有手段。
第二日,程华青早早起床吩咐下人做了程深喜欢的早饭,去叫父亲用饭的时候却叫了半天无人开门,府中下人说,程深一晚上都待在书房。程华青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连忙敲书房门,无人应声,心里更是不安,便叫下人撞门而入,进门的一瞬间,便看见程深直直的吊在房梁上,程华青顿时只觉得万念俱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辰时三刻,成明帝派人去锦衣卫宣旨:李经年贿赂程府家丁,获取会试题目,科场舞弊,证据确凿,褫夺一切功名,永不录用。江辰贬为小吏,永不为官。
出狱之时,李经年伸出手想扶着重伤的江辰,却被一把推开,他指着李经年骂道:“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跟你这样的人同吃同住这么久,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人,为了功名利禄居然科场舞弊,你不配做读书人,更不配做我的朋友!”
李经年颓然的跌坐下地上,他不知如何解释,说什么呢?说自己本来预备把命赔给他的,说到底是自己害了他,若不是遇见自己,他如今应该已经连中三元了,可若不是遇见江辰,他现在应该有一次落榜回乡,准备下一次春闱了,所以到底是谁误了谁呢?命运如此,环环相扣,纵然不相遇,便能躲过吗?千言万语,最后却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默默看着江辰父子离开,自己才走出诏狱,他迎着阳光却觉得恍如隔世,他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襕衫,直接脱下来扔到了河里。他拿出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换了十两银子和一块打火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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