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一场棋局已经持续了许久,青盏画中偷闲,看到二人面部表情更谨慎些,青盏一直觉得二人是有些相像的,都是那种温婉优雅的人,这个时候,才现二人的不同,鸿图的优雅是每时每刻的,那种翩翩浊世的气质无处不在,不会因为任何情况而改变,即使现在严肃认真的他,清幽的眸子里依然是那种如浮冰碎雪般的淡淡的清冷优雅。而此时的慕容焱,神情则更偏重于他的身份,那种深沉凝重高高在上的王者气势。那种很陌生的感觉,让青盏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平日里那个儒雅随和,甚至平易近人的八王爷。
但即便是偷闲,直到青盏将画画完的时候,他们的对弈依然没有结束,可见这对弈的时间之久,以及对峙双方的实力之强和不相上下。
端端正正地坐在画桌之旁,青盏时而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画,时而看看下棋的二人。其实,大多数时候她是在看自己的画作,假如二人摆出来的不相上下的棋局是他们的作品的话,那么青盏这幅画便也是她的作品,对于作品的重视程度,青盏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差。她很仔细地去看画中每一笔的勾勒,每一种颜色的调配,不足之处便动笔修改。这幅画是她画的比较愉快的一幅画,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有哪个地方需要反复琢磨才能动笔,所以对于这副画的淡淡的喜爱,便是不言而喻了。
看到画上所有的部位自己都满意了,便又微微一笑,在上面添上三个字:对弈图。娟秀的字迹挥洒不起来,但却有一种脱于俗世的淡淡的潇洒――那种外表平静骨子里却张扬狂放的个性。青盏不认为自己的笔迹有多好,不过她自己看上去喜欢就是了。
翠绿的玉镇纸很是玲珑可爱,这样的颜色在这冬日里也分外的显眼,青盏写完字便用那镇纸将还没有完全干的画压住,让它慢慢风干。
果断地起身离座,青盏稍稍整顿衣襟,缓步向亭子走去。虽然是量身定做的,但是男装普遍偏于肥大,让穿惯了女装的青盏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不太自在。
不过,她此时无暇注意这点,而是亭中的二人,那么久了,也该结束了吧?
清脆的碰撞声中,鸿图落下最后一子,然后慢慢起身向慕容焱轻轻一揖。慕容焱也随着站起来,礼节性的拱拱手。看到二人的表情,大抵是互相佩服的样子,不过他们不说,青盏还是有些好奇于他们的胜负,于是笑问道:“谁赢了?”
二人互相对看一眼,笑了笑,几乎是异口同声:“和棋。”
“和棋好啊,”青盏忙笑着打圆场,“和棋,和气,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个好兆头啊!”
“还真没看出来,青盏竟然这么会说话。”慕容焱轻轻眨眨眼睛,戏言道。
“哪里哪里,王爷过奖了。”青盏忙谦虚道。抬头,对上他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心底有一丝微微的慌乱,然后不动声色地错开他的目光,“来,鸿图,王爷,过来看看青盏方才画的画。”
“什么画?”
“对弈图。”青盏笑道,继续向画桌走去,走出几步,方才意识到那话是鸿图问得,立刻觉到自己的答话太过于简略。转头去看鸿图,但见他微微笑着,如星河般闪耀的眸子里带着些包容的神色,让青盏止不住地感动。
来到画桌前,一幅栩栩如生的散墨作品便展现在三人的面前。那样洒脱飘逸的笔锋,让另外二人简直不敢相信是出自于一个女子之手。
“怎么样?”
他们会怎样看待自己自认为很得意的作品呢?
鸿图正待表自己的意见,慕容焱却抢先一步开口了:“青盏,你画的本王可不像?”
“怎么不像了?”
“本王那么平易近人的一个人,你怎么把本王画得这么冷酷?”
“那王爷怎么知道青盏是画得王爷呢?”青盏淡淡一笑,反问道。
见慕容焱不说话,她又接着说道:“王爷既然能看出青盏画中画得是王爷,那说明青盏画的便是像的。”
“青盏啊,青盏。”慕容焱好笑地看着她,正待说些什么,便看到一个粉衣的小丫头朝这边走过来,惊蛰拦住她问了几句,便放行了。
“什么事?”青盏望向那有些面熟的小丫头。
小丫头屈身施礼,然后睁着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说道:“回小姐,大人说了,有急事让沈公子去客厅一趟,马上过去。”
“有说是什么事吗?”关于他的,鸿图则必须关心一下。但是他却仍是显得从容不迫,没有一丝关心则乱的样子。
公子向自己文化,小丫头紧张地脸色微微泛红:“大人没说,只让奴婢告诉沈公子,是侯爷派人来了府上。”
“爷爷?”沈鸿图微微一惊。平日里他出门的时候,爷爷从来不会多管,有什么事,也会帮忙照应着,现在特意差人叫他回去,则必然有什么大事,于是也不便耽搁,只向青盏二人告辞一声,便随那小丫头走了。
“会有什么事呢?”青盏望着远去的翩翩背影,喃喃道。
“是父皇下了圣旨也说不准。”慕容焱走近一些,望着翩然远去的似雪背影,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