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夏衍的声音,又或许是两人交握的手带给他某种实在的依靠,凌枫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连胃里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鼓动的心脏总算是安然回落到原来的位置。
他捏了捏夏衍的手,随后小声应了声:“嗯。”
话是这么说,但等车子真的开始动的时候,凌枫还是怕得全程没敢睁开眼。
剧烈的失重感让他有种他被甩到异空间的错觉,所有的尖叫和惊呼都被他紧闭的嘴唇堵在胸口里,内心的害怕和惊恐无处宣泄,他只好紧紧地握着夏衍的手,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用力得指间都发白了。
他可以想象到夏衍的手有多痛,但他不敢放手,也不想放手。
这只手,这个人。
是他最重要的珍宝,也是他最后的依靠。
从过山车上下来,凌枫发现自己终于不是唯一一个面色惨白的人了。
李凯本来就生得比他白,这会儿看上去甚至比他还要凄惨些。
反而是他女朋友,看着挺娇小一个姑娘,竟然比他们俩大老爷们都要坚强多了,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正有些担心地拍着李凯的背说:“没事吗,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李凯捂着自己的胸口,气若游丝地说:“我觉得我要吐……呕……”
另一边。
凌枫不仅没松开夏衍的手,还得寸进尺又极不要脸皮地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夏衍身上,装出一副“我还能直立行走”的模样。
他一边慢慢地平复着自己的心跳,一边目送李凯那剽悍的女朋友架着李凯奔向了垃圾桶,心里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让你丫找事儿!
该!
忽然身边的“人肉靠垫”动了动,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大圣,手快断了,咱换个手吧。”
“啊!”凌枫猛地蹦跶了一下,赶紧把手松开了。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凌枫啧了一声,靠过去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发现了一个组织的最高机密。”
他一边说一边低下头看夏衍的手。
上面满是红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泛出了青紫,可以想象明天这只手会有多惨不忍睹。
也肯定很疼。
心里满满的愧疚一下子涌上来,瞬间就把秘密被人发现的羞耻感冲没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碰它,然后又像是对待脆弱易碎的艺术品一样飞快地收了回去,伴随而来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心疼。
夏衍看了他一会儿,伸出另外一只手握住他的:“那组织打算怎么惩罚我呢?”
“惩罚……”凌枫愣了愣,随即把握紧的双手改为十指相扣,低着头小声说,“终身监、禁。”
“这么可怕,”夏衍笑了笑,“要是我越狱呢?”
“我会好好看着你的。”凌枫抬起头看他。
“永远?”夏衍看着他。
凌枫把两人相握的手举起来,一字一顿地说:“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