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了,所以维安也就顺从地离开了。想着晚上给少爷带些稀粥,毕竟刚刚难得听到了少爷有几声咳嗽。 亚克西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已经走了,他足足等了三刻,外面再无声响之后,他才打开了一条门缝,再三确认没有人之后,才把东西挪到了房间内。 没有看那些食物一眼,亚克西斯把男孩搬到了干爽的地方后,开始解男孩身上因为躺在地上被水粘湿的衣服,想说帮他换上衣柜里干净的衣服。亚克西斯的脸有点红,但绝对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想到了方才的一幕,他愤怒自己的无用。只是虽然愤怒,帮男孩换衣服却是轻手轻脚免得伤害对方的。 也因为发现男孩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所以亚克西斯解开了反绑他的绳子,拿着刚刚撕剩的布料,帮他清理了一下他嘴角的血迹和摸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直到伤口不再流血之后,亚克西斯这才帮他穿上干净的衣服。 没有扣上他衣服上的扣子,是因为亚克西斯发现,男孩即使那样伤害自己,衣服还是很干净的,显然不想让人看出什么。或者说,男孩只是不想让那个关心他的维安担心,必须着急地关门和没有血迹的衣服,就是最好的证据。 再一次反绑了男孩的手,怕他会中途发狂,亚克西斯开始帮男孩换裤子,然而让亚克西斯呆愣的是,他发现眼前的“男孩”下身没有【哔——】器官。虽然发现这样的事实,呆愣了很久,但是亚克西斯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并快速地帮男孩穿上新的裤子。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亚克西斯才把人挪到了床上,而他已经十分疲惫了,为自己换了一套干爽的属于男孩的衣服之后,他就坐在了床边的凳上。 ∷ 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昏暗,同时透过门缝投进的那细小的光线足以将又一次痛苦卷缩的男孩看了个清楚,最显眼的莫过于他那头即使在暗室中也殷红的如同炽热火焰般头发,而后便是那跟他姐姐几近一样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却坚韧地忍隐着痛苦,一个人呆着,伤害自己也不发出声音。 叹了口气,亚克西斯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首先,忠心的管家一反常态想图谋不轨,跟女仆策划地在父亲不管事的时候吞并哈利斯家族的财产,并想对他做不轨之事。 然后,他怀怀着搏一搏的想法跑到了这个阁楼,追赶他的迪斯在他的面前被焚烧干净,在这个传闻关着怪物的房间内,他发现了跟姐姐很相似的……孩子,大概是为了救他让自己深陷痛苦中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 亚克西斯本来清澈地眼睛已经萌上了一层迷雾,不是迷惑,而是厘清…… 如果他不是误闯了这里,恐怕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明白自己太过轻信人,才明白即使放在身边多年的人也是不能尽信的,这可能只是某人一手策划的吧,而这个某人,只能是他因为丧妻“悲痛欲绝”的父亲,他在放任操控着这一切! 亚克西斯稚嫩的脸上满布了然,以及一些不该出现在孩子脸上的精明戾气。 ∷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眼前的名为席凡的孩子已经不在卷缩,唇上是自己咬伤的血痕,他像是想找什么似地,越发地靠近亚克西斯的方向,最后在触碰到了亚克西斯之后,头就那么轻轻地倚靠在亚克西斯的脚边,蹭了蹭他的脚,没有直接睡在上面,仅仅是小心翼翼地倚靠着,安静地沉眠。 那一刻,亚克西斯的内心闪过什么抓不住的感觉,顷刻便消失无踪。 本来想让他起来吃饭的,看来暂时先不需要了,正好,折腾了一天,他也累了,想着,亚克西斯在没有移动双脚地前提下挨在了椅背上,放松全身,睡了过去。 难得宁静却安详的灰暗阁楼,难得痛苦过后,带着微笑,头紧靠着温暖源安眠的孩子,难得放松挨在凳子上睡眠,任由孩子倚靠的另一个孩子。没有纷扰,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孤独,两个孩子就那么安详地睡着……
亚克西斯,父子
等亚克西斯休息足够了,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揉了揉太阳穴,让混乱的思维清晰,而后看了眼床上安眠名为席凡的孩子,不知何时他已经再度卷缩起来,只是那颗长着美丽红发的头依然挨着他的僵硬的脚。亚克西斯也没有乱动,仅仅是盯着他发呆,眼中闪过了太多的复杂。 再度响起的敲门声换回了亚克西斯飘远的思维,轻轻地把对方靠在床边缘的头扶正回枕头上,亚克西斯这才缓慢地站起来,边在等双脚的僵硬麻痹退却,边用带着鼻音不甚清晰的声音跟维安说了几句话,顺水推舟地问:“维安,怎么今天主宅那边那么安静呢?” “我也不知道,估计很多人都外出了吧,听闻今天少爷和管家外出旅游了,有很多仆人都跟着去了,所以比较安静吧。”叹了口气,维安如实回答。果真席凡少爷是寂寥了吧,维安清楚,太过安静的话,她双目失明的少爷会很寂寞,只是她想多留也不行,毕竟老爷规定了维安最长不能在阁楼逗留超过一小时,这能在这一小时内找法子让少爷不要太寂寞。 “难怪了,那我先吃东西,维安也快回去。”缓慢地走到门边,依然跟年迈的女仆隔着一个门板。考虑到席凡对维安这个女仆的在意,亚克西斯估摸着对方不忍看着年迈的老仆多呆,所以循着思考的结果,让女仆先行离开,毕竟多说多错,减少接触才是正事,现在的他,还不清楚主宅那边的情况。 “好,席凡少爷早些歇息。”维安清楚知道她少爷的性子,即使再怎么渴求那短暂的温暖,也绝不会忽略她的身体的乖孩子。事实上,自从上次那场病之后,维安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就是想逗留长一点的时间,也是力不从心,与其让门内通透乖巧的少爷担心,还不如早些离去。再次低叹了一声,维安蹒跚地离开了阁楼,她的少爷哟,总是乖巧的不像个孩子,终究是环境造就人。 ∷ 等女仆离开后,亚克西斯把篮子拿进了房间,不同于早上的东西,这会儿都是些比较温和的食物,稀粥和一些蔬菜。 一天没吃东西,亚克西斯自己早已经是饿极,只是看着食物蹙起了眉,毕竟一些是冷了的食物,一些是热腾腾却简陋食物。只是蹙眉维持不了很久,亚克西斯优雅却讽刺地笑了,太过娇生惯养终究是不能掌握整个家族的,或者说只能任由他人耍着玩,现在吃苦,以后指不定就是…… 拿着食物,亚克西斯重新坐到了刚刚的位置,盛了一碗粥,扶起了沉睡的孩子,在他的身后垫了他的枕头,推了他好几下,只是对方却毫无反应,再然后亚克西斯用比较大的力气拍了拍对方的脸,依然无果。 看了眼手里那碗稀饭,再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孩子胸口那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亚克西斯琉璃般透亮的眼珠转了转,笑了。将粥递到了自己唇边,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大口,掰过了那张因为天色关系已经看不大清的美丽脸孔,亚克西斯直接就吻上了同为孩子的那个人的唇,撬开了对方的唇瓣,把口中的食物强硬地渡到了他的口中,在孩子咽不下去还用舌推却进入的食物之时,亚克西斯将他按在了还算柔软地枕头上,舌更是不退却地推进,阻止对方的反抗,强迫对方把食物咽下去。 唇部接触,推动食物的时候互相碰撞地舌头,熟悉的异样感觉划过了亚克西斯的心头,同样在未能理解触碰到的时候依然消失无踪。亚克西斯不喜欢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却全然不讨厌那瞬间闪过的异样感觉。 懵懂的感觉,终究是不能想出个所以然,当下便放弃了继续深究,再喝了第二口,继续喂食。 虽然对方时有反抗,但亚克西斯终是在一刻钟之后将两碗稀饭灌进了名为席凡的孩子口中,在擦干净对方嘴角的痕迹之后,这才轻手轻脚地摁下对方身体,让他重新睡在床上。 在席凡吃完之后,亚克西斯这才开始吃东西。那些冷的,简便的食物在即使饿极了的亚克西斯口中也变不了山珍海味,味同嚼蜡般把东西勉强吃完,填饱了肚子,亚克西斯最后看了眼在黑暗中看不清晰的人,约莫过了很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阁楼。 亚克西斯,即便只有六岁,但他也明白他有要做的事,而第一步,就是找他的父亲,至少要弄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幕后! ∷ 新月挂在漆黑的夜幕中,盖过了不甚清晰的星,那如同锥子般尖锐的两端像是在警醒着世人它地锐利,让人安心不下来。时而掠过遮挡新月的乌云,就像是想掩埋什么事实一般,轻柔地遮掩着那锐芒,让人如坠浓雾中,难以辨别发现真实。 亚克西斯打足了十二分地精神,借着夜色以及树丛地掩护,向着主宅走去。避过暗夜中跟情郎幽会地女仆们,亚克西斯小心地确认周围的状况,好不容易进入了主宅的范围,却在在经过最阴沉的走道时候,被其中一间接待室内传来了细微的呻吟声以及如同皮鞭抽打地噼啪引起了好奇心。 倚着墙壁,挨着门缝,小心翼翼地往内看,亚克西斯甚至不看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是真实,亚克西斯的父亲,那高贵深情的伯爵,阴沉着一张白皙地脸,带着残忍血腥且厌恶的笑容,挥鞭狠狠地抽在一个少女身上,噼噼啪啪的声音混合着少女细碎地叫唤声,让人生寒。 亚克西斯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得罪了自己父亲的女仆,却在少女抬起头的一瞬间,亚克西斯明白自己错了。亚克西斯以为自己看到了母亲,然而那却不是她的母亲,因为绿色的眸子不对,她母亲的双眸是特别的红色,同时年龄也不对。 虽然清楚地知晓这一切都不对劲,但是那赤裸着身体,低声发出呜咽声的少女,就如同盛开在深夜中最糜烂的红色蔷薇,带着讽刺地暗红,却让人移不开眼睛,同时让亚克西斯有种反胃的感觉,仿佛他就在亵渎他的母亲。 施暴的人,他的父亲凯威尔。哈利斯却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他的幽暗带着死寂黑色的眸子冰冷地完全没有温度,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孩就像在看一件仿冒品,不,该说是瑕疵品,突兀地,静默的他像是想到什么,继而说道:“不知道我那可爱的儿子,是否受尽屈辱地死了……”眼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瞥了眼亚克西斯藏身的方向。 这句话仿佛就是一个诅咒,让亚克西斯整个人都僵硬了,浑身冰冷,手足几乎都要不停使唤了,加之那全无温度的眼神,重新躲到门后的亚克西斯整个人都怔了。 他的父亲哦,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亚克西斯不知道,他仿佛从来就没看清楚过他的父亲,仿佛曾经疼爱他和姐姐的那个父亲仅仅是一个虚构地假象! 设想过很多,甚至设想过那是对他的考验,亚克西斯从没想过,他的父亲想他死,想他以最屈辱地方式悄然死去。恍然间,亚克西斯想起了两三岁的时候,曾经服侍他和姐姐的女仆说过的一些话—— “伯爵大人很爱夫人,做到了那种地步,几乎到了偏执地境地了吧……” “……伯爵夫人努力让少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差点难产,搞垮了身体,所以才不能跟少爷玩……” “幸好少爷是伯爵的儿子,不然就……” “……少爷,小心伯爵大人,他的眼神……” 这些话当时亚克西斯都不明白,他仅仅是记忆力良好罢了,现在想起来,那个女仆似乎是在说了最后的话之后,当晚就不见了踪影,而换成了现在的女仆。 想必那时候,她就发现了什么了吧。 原来他亚克西斯曾经拥有的一切幸福只不过是假象,只要轻轻一戳就会全线崩溃的假象。 亚克西斯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挣扎着想要回到原来安全的地方,却发现越是挣扎只能让自己越发地惶恐,就像是有一双无形地手在箍紧他的脖子,即将死亡地窒息感让他痛苦万分,却无力摆脱。 最后,亚克西斯极为狼狈地离开了那条走道,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有没有发现他,或许他只是个懦弱的人,他不想面对,至少眼下他不想。跌跌撞撞地,他回到了那没有一丝亮光却让他感到温暖的阁楼中,看着那睡的不安稳的人,很久很久,而后亚克西斯脱了鞋子,解开了对方手上的绳子,睡在了他身后,紧紧地抱紧了对方并捉着他的手,似乎那样就能找到温暖。 那只是一种本能,一种寻找填补内心那痛苦的缺口的本能,他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亚克西斯也只是一个孩子,再怎么成熟也会彷徨也会害怕的! ∷ 房间内,凯威尔鞭打少女的手没有迟缓,他从来都讨厌仿冒品的,特别是他妻子的仿冒品,但是仿冒是唯一能让他忆起妻子的东西了。早就发现了偷窥地孩子,才会说出了那样的话,在确认那个小小的身影离开之后,凯威尔的嘴角划出了一抹冷血的笑。 儿子?又如何! 他怎么会忘记,他的妻子会离开他到了那个他够不到的地方,跟他那可爱聪明的儿子,脱不了干系,因为他“可爱”的儿子,他的妻子一直在病弱痛苦之中挣扎! 凯威尔从来都是一个偏执的人,他要亲手毁了他儿子的一切幸福,他就想看着他的儿子永远在痛苦中徘徊,得不到解脱! 月依然明亮,只是总不免会被云雾遮盖了光华,徒留一世昏暗。
克里斯汀,他的姐姐
这算是第一次吧,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居然在温暖中醒过来,不是太阳的温度,而是属于他人的温度。 尝试着摸索着昨天的那种熟悉感,操控着能让我“看见”的能力,又一次不用出于永远的黑暗中。 首先映入脑海的是身后的温暖源,紧抱着我的亚克西斯少爷。其次才是胸前早已愈合的伤痕!怔了怔,这是首次能愈合的那么快,按照一贯的记忆,伤口最快愈合完全只留下本来的疤痕的一次,也必须要两天,而这一次…… 像是回答,在脑海中双手摆放的位置被放大了,双手都被紧紧握着,明了。应该是亚克西斯少爷捉住了我的手,才让伤势减轻了。 “你醒了?” 身后的声音带着稚嫩,还有点故作成熟的压低。这就是平时的少爷吗?比昨天多了一种气质,一种说不清的气质,仿佛一个晚上之后,他得到了什么,也失却了什么。 “醒了,亚克西斯少爷,还有,谢谢你。”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声谢是必须了。那是那么多个受苦的夜晚之中,痛苦侵袭地最少的、最安心的一个晚上。我知道,这一次都是拜眼前的少爷所赐。 亚克西斯少爷的脸不自然地红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退却了,老成地问我:“你是谁?昨天那是什么能力?” “我叫席凡。C。哈利斯,这是……我妈妈给我的名字,从有记忆开始就住在这里了。昨天的能力,我也不知道,只是很讨厌那个男人,很讨厌他强迫你,然后下意识就那样了。”我如实回答,却不料亚克西斯少爷听到我的名字后愣了,只是他很快他就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仿佛那只是我的错觉。 “你是因为用了那样的能力,才会……那么痛苦?”亚克西斯少爷问的有点小心翼翼,眸子里带着一丝愧疚以及坚定。 我想了想,还是不说了:“不是,每隔几天,晚上就会痛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