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逸笑道:“我知道这是一着缓兵之计,至于‘接天坪’事后,他之所以仍未下手,那并非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因为他身受佛、道两家绝学之伤,尚未痊愈,不然他早下手了。”
瘦削老者神情一震,脸色微变,嘿嘿地笑道:“倘若南宫大侠硬是不肯相信,那就没有办法了……”
南宫逸摆手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也没有太久的耐性;我老实告诉你,兵不厌诈,照逐鹿之约,为天下武林与我自己,我可以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假意答允与他联手,届时再动手擒人,这样,并不算自己丢人。可是我要胜得光明磊落,让他口服心服,我仍不屑这么做,所以,我认为他已经该知足了,而你,我让你怎么来怎么去,对‘幽冥教’人,这是我破例,你也该知足了……”
瘦削老者嘿嘿笑道:“前者我不敢置评,也不好说什么,至于后者,我很放心,我有把握南宫大侠不会难为我。”
南宫逸淡淡一笑道:“是么?”
瘦削老者道:“一点不错,帝君在令谕中说,彼此虽属敌对,但南宫大侠英雄盖世、奇才第一,断不会为难我这个使者。”
南宫逸笑道:“宫寒冰这一点算是料对了,他生平唯一劲敌……”
瘦削老者嘿嘿一笑,方待接话。
南宫逸已然脸色一沉,挑眉道:“不过,一个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惹烦了我,若惹烦了我,情形便有所不同!这一点,不知宫寒冰有没有告诉你?”
瘦削老者一惊,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忙道:“南宫大侠既如是说,我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这就告辞,临行之前,敢冒死再请南宫大侠三思。”
南宫逸双眉陡挑,恢又故态谈笑道:“我会的,多谢提醒,阁下情吧。”
瘦削老者躬了躬身道:“我告辞,事关重大,南宫大侠不可不为天下武林、南宫大侠自身,以及几位关系亲密的人想想。”
说罢转身要走,南宫逸却突扬轻喝:“跟我关系亲密之人,你指的是哪几个?”
瘦削老者干笑说道:“这南宫大侠还用问么?”
南宫逸道:“你最好说清楚。”
瘦削老者不敢不说,略一迟疑,随即说道:“像商大侠、司徒二侠、三小、‘古家堡’的几个……”
南宫选目中威棱怒闪,冷哼一声,截口说道:“别以此威胁我,倘若他敢动他们几个毫发,他官寒冰纵使能为通天,我也誓必要他以十倍偿还,言尽于此,滚!”
瘦削老者入目威态,机伶寒颤,刚欲拔腿,突觉一股无形劲气飞涌上身,闷哼一声,连滚带翻地腾起半空,心胆俱裂,魂飞魄散,半空中扭腰踢腿,狼狈遁去。
望着瘦削老者逃奔背影,南宫逸淡淡而笑,儒衫轻摇,步履迈动,飘逸洒脱地往西行去。
长安,北临渭水,南临秦岭,带山顶河,形势险固。自周秦以至隋唐,皆建都于此。
这一天,晌午,从“长乐门”外,随着来往的客商,走进一个身材瘦削、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一进“长乐门”,便折向了南,适时,城门口那街道屋檐下,站起一个中年要饭化子,化子睁着促松睡眼,望了那黑衣老者背影一眼,低着头跟了下去。
长安城的街道,诚如白居易诗云:“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华畦”,并字道是条条笔直。
所以,那中年要饭化子远远地跟着,只要不被前行黑衣老者走出了视线,不愁会跟丢了。
黑衣老者走了一会儿,突然转个身进入了一家客栈;后面,那中年要饭化子也同时加紧了脚步。
但,他却走向了对街,沿着对街屋檐下往前走。
到了适当处,他不经意地抬眼向对面望了望,那是家名唤“聚福”的客栈。够了,于是他一转身,隐入了身右一条胡同。
中年要饭化子刚隐人胡同不见,“聚福客栈”门内,却走出了带着满睑得意阴笑的那个黑衣老者,他步履飞快地往来路行了回去,他自以为高明,可惜……
可惜他没看见那条胡同口,又露出了中年要饭化子那带着冷笑的一张脸;他猾,化子比他更猾。
片刻之后,中年要饭化子出现在城西北;城西北,是汉“未央宫”、“建章宫”
的建筑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