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绝望的痛感还在身上蔓延,那把让人遍体生寒的弯刀似乎还在身上游走,皮肤与肌肉分离的痛感似乎要将他吞噬,耳边是那些人的笑声。
他被疼痛麻痹了大脑,只剩下脑海中他的小妻子生前的笑容。
杀我就好了,为什么不放过他。
在意识消散前,他这么想着,要是有重来的机会就好了。
他被活生生剥皮而死,死相凄惨,最后还被野兽分食殆尽,连同他身旁的小妻子也是如此。
程赋的魂体飘离身体时便是看到这一幕,他目眦欲裂,却无视自己被啃食的肉体,他快速飘到另一具尸体前,发了疯似的妄图驱赶那些正在分食他妻子的饿狼,可是双手双脚穿过那些饿狼的身体,丝毫没有阻碍它们的进食速度。
“走开!走开啊!”程赋几乎崩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小妻子被撕扯的面目全非。
突然一股吸力将他卷离这一切,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卷入云层之中,这里的云层如同海浪旋涡,周遭却都是听不出含义的喃喃低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夫君。”一道软弱的呢喃音在程赋耳边响起。
程赋忽然颤抖了一下,他不停地回头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白幕扬!你在哪!”
无人回应。
程赋只觉得心脏抽痛,他想,真希望小妻子没有遇到他,不然怎么会沦落至此。
他程赋所受一切皆为活该,但他的小妻子不是,他从嫁过来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从贫穷到明州首富,忍受十五年的欺辱,最后还应为他死去,在生前强笑着将他从破败的府中搬离,将他安置在山洞,诉说着这些年来的养恩,以及对自己的爱慕。
最后却因为被自己惹出的祸事连累,最后却无全尸。
眼泪溢出,随着周围呼啸的风声隐匿于云层之中。
突然周围轰隆作响,一道闪电正中在他的身上,烧痛席卷全身。周围白光乍现,将他刺的睁不开眼,忽的一下,脑内传来一声老者叹息,低低呢喃着什么。
再睁眼,面对的是破旧的瓦屋,屋顶蜘蛛网密布。程赋坐起身,抚摸着身上还完好的肉身。
他没死?
再一抬头,周围之物是那么的熟悉,他从小住到大的老瓦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老瓦房。木床旁边的墙上还挂着他狩猎用的木弓和剑,墙角堆积着捕兽陷阱和大网,角落却有一个格格不入的新木柜,房间正中间放着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上面只摆了一个缺了把手的破旧茶壶和两只缺了口的茶杯,以及一盏早就烧的一干二净的油灯,而桌子旁边连把木凳都没有。木门半开着,夕阳光从木头拼接的缝隙中洒进来,门上还歪歪扭扭的贴着一张囍字。
程赋慌忙爬下床,连草鞋都没来得及换上,就这样光着脚跑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个用木头堆起来的柴堆,和一个已经被熄灭了的碳坑,旁边还放着一个锅,里边堆满了许久未洗的木碗,角落则是一个大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