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相处,阿越看出他是个有本事的,便跟着附和:“公子可不是一般人,眼睛亮的很,看事儿比城里那个算命的瞎子还准,他说考的上,就准能考的上!”
“狗大的东西,净知道瞎说……”
“爹,你不信,咱俩打赌,你敢不敢?”
那父子俩谁也不服谁,说了半天,竟在一旁斗起嘴来。
颜子俊连着累了几日,这会儿稍缓过点来,遂向褚九殷问道:“什么我矫情?你说话总得讲个凭证因由,岂能信口胡诌?”
褚九殷笑道:“我可没瞎说,于别的事上,我不敢托大,但算命看相,我还有两手。老爹,阿越,你俩先别吵了,你们看子俊的模样,眉毛清秀,嘴方唇红,两腮丰满,下巴圆厚,是不是端端的富贵相?”
吴老爹可劲瞪了阿越一眼,转而对褚九殷笑道:“褚公子说的极是,我家小主人打小就生的漂亮,心眼儿还好,又读书上进,我老早就看他是个走仕途的好材料……”
颜子俊听不得他俩为着自己胡乱吹捧,又怕褚九殷一通乱说,再说漏了什么,忙将他从椅子上拽起,给搡进了屋里。
未至许久,到了放榜那日,果然还是被褚九殷言中,颜子俊还真考中了!
那日一早,阿越就与父亲随着大流儿,跑到县里府衙的八字墙那儿,挤着看“红示”去了。
颜子俊则留在家里,忐忑了一上午,直到了中午,有州府派来的报子过来,亲手将喜报呈上,听着周围邻里的鼓掌庆贺之声,颜子俊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考上了。
褚九殷出手阔绰,趁阿越他们还未回来,顺手塞了个银锭子到那报信人的手里,待将众人打发了,他看颜子俊拿着信函,似哭似笑地傻站了半天,不禁打趣道:“怎么样?我没诓你吧?”
颜子俊“嗯”了一声,却又悻悻说道:“考是考中了,只是名次太差,不过是三榜二十六名……”
褚九殷将那份喜报抖开一看,不由嗤笑道:“是考的不好,你这名次,连个主簿都做不得,大半就是个候补官员,一月二两银子的俸禄,想熬到任上,可有的等呢。”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自然是随我回墨山浦,任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可有你的好日子过……”
“褚九殷,你可别浑说了!”
“你小小年纪,怎么老气横秋的,俗不俗?成天就知道在仕途经济上琢磨,还真是个官儿迷!”
这人是由条大蛇变的,本来就算不得人类,自然不知这俗世之上,身而为人的信奉与理想。
他来这世上,早就没了父母亲人,自然不存在什么光宗耀祖,显亲扬名的事情。
他既得了这具身体,就当替原先那个俊哥儿达成愿望,即便只为他自己,他也想博个功名,做个安内攘外,匡扶社稷,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